最後筆尖落在了“否”字上。
賀朝心裡發慌:“這玩意兒真的會動啊?”
“噓,彆這樣說,對筆仙不尊敬。”萬達說。
賀朝:“不尊敬會怎麼樣?”
萬達還沒有組織好措辭,就聽謝俞簡潔明了地說:“晚上會來找你。”
“……”
賀朝沒什麼要問的,萬達又說請來了不問對筆仙不尊敬,賀朝想了半天,最後問出一句:“世界上還有比我更帥的人嗎?”
許晴晴:“不要臉。”
萬達:“臭不要臉。”
謝俞:“嗬。”
“大佬,到你了。”萬達對謝俞眨眨眼睛。
謝俞說:“我也沒什麼要問的。”
賀朝:“不行,不尊敬。”
謝俞:“……”
周大雷給謝俞打電話的時候,還沒聊上兩句,就聽出來謝老板心情不錯:“發生什麼事了?那麼高興?”
謝俞沒說什麼,反問:“你呢,從打電話過來就一直在傻樂。”
“大美那臭小子今天打電話過來了!”周大雷說,“你放心,我連著你的份一塊兒罵了。這臭小子,真的皮癢,不罵不行。”
大美這通電話打得著實意外,越洋電話,愣是沒人嫌棄話費貴,雷媽梅姨他們排著隊想跟大美聊兩句,周大雷霸著電話死活不放,最後還是撅著屁股,上半身往窗戶外邊湊,才杜絕了這群如狼似虎街坊們把電話搶走的可能,最後屁股上還挨了雷媽兩腳,差點沒從四樓跌出去。
謝俞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這可真是親媽。”
大雷說:“親媽,多麼嘲諷的兩個字眼。”
“大美說他在那邊都挺好的,讓咱彆擔心,這家夥還臭顯擺,說自己的顏值在國內雖然不是很吃香,但是出了國大家都覺得他是絕世大帥哥,還有那盆破花,那盆破花真是他的心頭好,成天惦記著。”
“我跟他說,咱以前總一塊打球的那個破球場拆了——就他媽幾塊破布圍起來的,叫它球場都是抬舉它,但是在街區裡新蓋了個活動中心,新球場!活了那麼多年居然等到一個新球場!那股塑膠味兒被太陽一曬,聞著渾身舒暢,等他回來咱再一起打球。”
周大雷絮絮叨叨說了一堆。
謝俞聽著,偶爾應兩句。
“謝老板,你要睡了嗎?”
“沒,你接著說。”
周大雷是站在陽台上打的電話,大半夜了,怕吵到家裡人,他手指縫裡夾著根煙,煙頭在夜色裡一亮一亮,他抖落抖落煙灰,道:“說啥啊,其實我挺難過的。”
謝俞沒說話。
“彆聽我說得好像很開心,”周大雷聲音低下去,不知道是抽煙抽的還是什麼,尾音有些沙,“……算了,不說了,我在說什麼呢。”
周大雷站在陽台上往下看,是看了十幾年的景色,淩亂的電線,還有誰家忘了收回去被風卷到樓下的空調被。
再往遠處眺望,是曾經用幾塊破布圍起來的水泥地籃球場,現在已經變成了公共廁所。公共廁所都蓋得比他們這些房子好看,歐式風格,幾個尖尖的小尖頂突兀地立在那裡。
他正想掛電話,就聽謝俞說:“我也難過,一天天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狗逼鐘家二少,大少爺二少爺地喊簡直腦子進屎。”
周大雷心裡繾綣地愁緒就這樣被謝俞罵走了。
他滅了煙,笑了,也跟著罵:“操你大爺,老子就喜歡跟兄弟在破布中間打球,換了個球場影響我發揮,知道世界上會因此少一個NBA球星嗎。還有這個廁所,真的賊幾把醜,總有一天給你炸了。”
兩個人都沒有矯情地把心裡那點憋著的心思說出來,但是心裡暢快不少。
“我今天跟個傻逼一起打了一架,”謝俞笑笑說,“我同桌,你認識。”
周大雷問:“你同桌我怎麼會認識?咱倆都不在一個市,長得帥嗎?”
謝俞說:“大帥逼。”
“……”
周大雷琢磨著他這輩子見過的大帥逼也沒幾個人,除了他本尊可以稱得上這個名號,剩下的人也就隻有謝俞了——完全忘記暑假在公安局裡,他維持著蹲下抱頭的姿勢,誇某個人大帥逼的事情。
“不可能,你逗我呢吧。”
兩人聊了一陣,周大雷突然不說話了,他屏氣凝神一陣,然後問:“什麼聲音?”
“謝老板,你那邊什麼聲音?古古怪怪的。”
謝俞也聽到了,又是不知道哪裡來的敲門聲,這次離他寢室還特近,他隨口道:“……恭喜你,這是我們宿舍樓怪談。”
周大雷:“你們宿舍樓還鬨鬼???”
“驚喜嗎,”謝俞說,“回頭再跟你說,大帥逼大概正在被窩裡發抖,我過去觀賞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