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鬼樓是大徽最大的情報機構,爪牙遍布江湖,不但各方勢力中有他們的眼線,連朝堂之中也有他們的耳目。
萬鬼樓裡當真有鬼!
這話在江湖上廣為流傳,連後宮裡的陸太後也是聽過的。
有錢時的鬼推磨,有錢也能使得磨推鬼。這世間就沒有萬鬼樓得不到的消息,他們無處不在,無影無形。隻要給的起價碼,他們甚至連敵國皇室的情報也能給你弄來。
當然,做生意一向是什麼賺錢的門當接什麼,可萬鬼樓卻有一條鐵律,那便是不動朝廷中人。
而這條底線使得朝廷並未明令將他們剿除,可背地裡一方麵不斷打壓,一方麵又與他們合作的原因。
勢力間本就錯綜複雜,陸相手中有人,皇子們的背後有人,就連天子暗地裡裡也有著不小的隱藏勢力為其效命。
他們相互削弱,相互牽製,而萬鬼樓反而在其中成了一個特立獨行的存在。
他們不牽涉紛爭,卻又在其中扮演著不小的角色,似乎每一筆都有他們的影子,甚至還按著他們的預計來發展。
當年。就連當初長公主分給陸霜衣的一部分暗衛勢力,也是與對方有過接觸的。
這樣的勢力是可怕的,似乎凡事都在他們的無形控製之下,可一切又如死水一般趨於平靜。
當然他們多行不義必自斃的覆滅那也是三年之後的事,眼下拿錢辦事做的十分敬業,陸霜衣對此還是十分滿意。
上輩子時候,她都是身居貴妃後才機緣接觸對方,沒想到眼下倒是遇上了這麼個門路了。
陸太後笑顏如花,她本就是個勢利的人,上輩子欠的那一命也算是還上了,這輩子得算另一出了。
什麼“舉手之勞、無足掛齒”千萬彆來,“無以為報、以身相許”也就算個將就,陸太後那可是死人骨頭都能榨出二兩油的主,既然救了人這篇咱揭過去,“綁票”在手當然得跟她好好談談條件了。
沒錯,此時的般若姑娘還不知道自己是“剛出狼窩,又入虎口”,身邊這個笑得隨和又親切的女子,其實背地裡是個虎姑婆!
傷的這般重,般若沒有直接疼暈過去,她所受的訓練叫她任何時候都保持著清醒。
雖然氣若遊絲,她也知道自己被人救了。
瞧著身旁這些佩刀的暗衛一個個走路帶風,而一旁領頭的卻是個富貴萬分的女子,此時正氣定神閒的坐在那。
這些救下她的人武功都不低,想來都是為了保護這個姑娘的護衛,可能這般訓練有素的安排人出去收尾,眼下看著自己滿身是血還能一臉笑意的模樣。
哪怕那模樣一臉稚嫩的,顯然還是個孩子,般若也不敢將她當做一個普通的人看待了。
“多謝這位姑娘出手相助,奴家一身汙穢,實在不敢再勞動您……唔——”
般若還沒說完,身子就被滿袖一臉不滿的壓了下去,手底下的功夫又用了幾分勁,疼的她一時差點背過氣去。
陸霜衣哪裡是容得彆人拒絕的主,讓人就在桌邊擺下一隻繡凳坐定,手指撐著下巴,一臉笑盈盈的看著對方。
陸霜衣:“般若姑娘實在客氣,既然來了我這地盤,怎麼得照顧一二,不能叫你死在外頭了不是?”
方才還端著一臉討好笑意的般若,瞬間臉色沉了下去,再看眼前這張笑臉,那是充滿了戒備與敵意。
對方不但認識自己,甚至語氣還有幾分恭候多時的意思,這套說辭實在熟悉,這不是他們堂口拷問犯人時候常用的那一套麼?!
有詐!
般若眼中一寒,手腕不由動了動,下一秒便想出手,卻早被滿袖看穿意圖,將軟筋散灌入了她的口裡。
陸霜衣一臉的嫌棄,嗔怪的白了一旁的滿袖一眼,“般若姑娘是貴客,下手怎能這般粗魯,還不快遞口茶上來讓姑娘順一順,瞧你們這沒眼力勁兒的樣子!姑娘莫怪啊,我們這些都是粗人,有時候腦子不太好使。”
般若被對方說的這話一噎,可隨後一口冷茶就直接灌進了她嘴裡,差點沒把她嗆死。
軟筋散咽了下去,般若動動手指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更彆說咬舌自儘,可到底喝了口水也算緩過了勁,般若癱在桌上近乎仇恨的望著對方。
她算是看清了,眼前這女子哪裡是等閒之輩,敢從那些刺客手裡搶食的主,膽子可是比天還大!
今日她算是陰溝裡翻了船,不死在那些刺客手裡,也不一定能從這位手裡留下命來,識時務者為俊傑,最主要的是她並不知曉對方救下她的意圖到底是什麼。
般若悶聲問到:“敢問尊駕姓甚名誰到底是何方神聖?”
陸霜衣被這話給逗樂了,還“何方神聖”,敢情自己還是什麼三頭六臂,被她當了妖怪不成?
她連忙客氣的擺了擺手,語氣極為謙虛的道了一聲,“不敢當,小女子陸霜衣,般若姑娘幸會。”
幸會?
般若可一點也不覺得有多榮幸,至少在眼下這樣的情況遇見,她們都是笑裡藏刀的主,誰敢保證下一秒不會要了彼此的命。
“陸霜衣!?”
般若的聲音不由拔高了些,她怎麼沒想到會與對方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
被放在一起比較,般若哪裡不知對方的名諱,隻是傳聞不如親見,如今實在令人印象深刻!
般若眼中陰晴不定,心中更是暗自腹誹起來——
今夜的事是陸相授意的?陸相怎麼沒來?
陸相怎會叫一個閨閣女子參合到這樣的事情裡頭?
還是說,這真的是她自己一個人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