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注視著陸霜衣,看著她麵容精致,每一步都猶如拿尺子精確量過,舉手投足端莊得宜。
她身上的貴氣逼人,連笑容都是那麼恰到好處,跪在仁宗跟前恭敬的叩首,不卑不怯,進退有度,宛如從小就被宮裡的教習嬤嬤(調)教過無數次,簡直是大家閨秀的楷模!
要知道那些年輕一些的官員,在初次麵聖時候都腿肚子發軟,跪在地上都不敢抬頭,下朝後更是差點走不動道,要太監些攙扶著才出的了宮門,更彆說陸霜衣是個閨閣女子,還是在這文武百官彙聚的朝會上覲見,壓力可想而知。
可瞧著她氣定神閒,一點也沒有嚇得花容失色,不管她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就這份膽量便叫一群大臣高看一眼。
當然,也不是每個官員都有資格跪在金鑾殿上,像朝會這種時候,許多的官員都隻配跪在外麵。
奉磬殿是大徽時期皇帝登基、舉行盛大典禮、祭祀的地方,是世上最高的重簷廡殿頂建築。
金鑾殿便是奉磬殿的俗稱,是大徽皇宮的三大殿之一。
每日早朝時候,文武百官得提前排好隊,敲過鐘才能進入午門踏過金水橋在奉磬殿外的廣場上等著上朝。
他們按照廣場地上的“品級山”來站著位,甚至有不少的官員一輩子連皇上的麵都見不著,他們能做的就隻是等在殿外聽皇帝理政,皇上需要的時候傳召他們入內。
而能有機會與皇帝說話的,幾乎是四品以上的官員才有資格。
陸霜衣目不斜視,隻盯著自己的腳下,在仁宗前叩了頭,沒聽見仁宗說話她便一直趴著。
而他身旁同樣跪著的梁寬書倒是害怕的厲害,整個人不住的發抖,儼然這一會兒的工夫人就快要跪不住了。
梁侯簡直是沒眼看,而陸相卻是壓根沒瞧見的模樣,一副眼觀鼻鼻觀心垂手立在一旁,連個屁都沒放。
皇帝瞧著跪在殿中反應截然不同的二人,想說一句高下立見,卻也隻能繃著一張臉,平了二人的禮。
兩人依舊跪著,陸霜衣似乎早就習以為常,而梁世子卻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全身更軟的厲害。
仁宗饒有興趣的問了一句,“梁家公子似乎抖得厲害啊,朕很可怕麼?”
梁寬書很想回一句是,可這時也隻能硬著頭皮扯出一抹笑臉來。
“回陛下,天威使然,不能不怕。”
喲?挺會說話的嘛,腦子也不笨啊,怎麼會乾出這等事,是不是有所誤會啊?
就這麼八個字,仁宗對梁寬書的好感度上升了一丟丟,而一旁的梁侯也不由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這個兒子還沒傻到連自己姓什麼都忘記的地步。
仁宗這會兒再瞧陸霜衣,見她依舊是一副氣定神閒,榮辱不驚的模樣,而相爺卻一點也沒幫她的意思,瞧著還有些站在場外不想參戰的模樣。
仁宗眼瞼微眯,不由朝著她發了問。
“你就是陸相的長孫女??”
陸霜衣朝著仁宗又恭敬的低著頭應了一聲,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臣女陸霜衣見過皇上。”
瞧著對方這副淡然的模樣,仁宗不由想起了昨日長公主覲見時候的那番話語。
左右哭訴著那些,說得這姑娘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眼下這不就還好麼,那是一點影響也沒有。
仁宗揚了揚嘴角,一時好奇心更重了。
“你可知何事將你傳召啊?”
陸霜衣依舊一臉的淡然,“回皇上,臣女不知。”
仁宗將手上的翡翠手串掐了好幾顆後,這才又說了話。
“梁侯說你退了府上的親事,還四處散播謠言汙蔑侯府,可有此事?”
若是仁宗突然問及此事,陸霜衣或者還要眼皮子跳兩下,被打的個措手不及。
可萬鬼樓的消息在先了一步遞到了她的跟前,早就打過了預防針,此時的她還在腦子回血,不過對付一個梁寬書卻是夠用的。
陸霜衣:“皇上容稟,昨日梁世子貿然登門,家中長輩都不在府中,梁世子不願離去,臣女這從鄉下急急趕回。可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世子爺便說要與臣女退婚。說我相府仗恩逼婚,臣女犯了他侯府的‘七出’,還句句指摘臣女沒有教養,辱我相府滿門清貴。臣女氣不過與世子爺理論了幾句,可誰知世子爺竟然要動手打我。幸得長公主殿下出現,這才阻止了他。”
雖然這些是實話,可怎麼從陸霜衣出來卻變了個味道,梁寬書一時氣急,忍不住瞪了過去。
“你——你胡言!”
這回陸霜衣趕緊自己腦子有些複活了,冰冷的瞧了對方一眼,差點忍不住翻上一記白眼。
“世子爺!這是禦前,臣女可敢說錯一句?欺君之罪,臣女擔不起!”
陸霜衣敢這般說,而梁寬書被對方堵了一句,臉色不太好,卻不敢跟她硬碰,仁宗心裡便有了計較,可此時還是得不偏頗的問上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