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維列斯竟然感到一陣暈眩。
他曾聽說在極寒之地的人若是一直行走於極致寒冷之中反而能求生,但一旦將這些人帶入溫暖的小屋,他們便會迅速因為身體潰爛而直接死去。
恍惚中,維列斯竟覺得自己就是那一直獨行於極寒之地的旅人。
而他看向阿蘭,看著阿蘭毫無陰霾的雙眸,仿佛看到了那足以讓他肌肉和皮膚都徹底融化的溫暖小屋。
“你……不害怕?”
維列斯一字一句地問道。
他以為自己很冷靜,但開口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在微微顫抖。
阿蘭眨了眨眼睛,慢了半拍才看向維列斯。
而也就是在他愣住的短暫瞬間,維列斯覺得自己連心跳都已經徹底凍結。
“維列斯先生馬上就要變成魔龍了嗎?”
阿蘭有些著急地問道。
維列斯僵硬地搖了搖頭。
“法師塔的人封印住了我的力量。我想短時間內,我應該不會變成那種東西。”頓了頓,他用近乎耳語的聲音補充道,“你不用擔心,一旦我真的有失控的可能,在變成魔龍之前會有人負責殺死我。”
他直勾勾地盯著阿蘭,好像補充了這句話就能挽回些什麼似的。
阿蘭小小地抽了一口冷氣。
“呸呸呸,不要說這麼糟糕的事情。”
黑發法師下意識地抬起手,捂住了維列斯蒼白而冰冷的嘴唇。
他跟維列斯的距離拉近了。
維列斯又一次地感受到了從阿蘭身上傳來的體溫。
怦怦——
怦怦——
怦怦——
凍結的心臟,在這一刻緩慢開始重新跳動。
“維列斯先生,如果你短時間內不會變成魔龍的話,是不是意味著,其實我們還可以繼續當朋友?”
阿蘭咬了咬嘴唇,他輕聲問道。
維列斯沒有回答。
阿蘭的麵頰上泛起了紅暈,焦急讓他的眼睛變得有些濕漉漉的,而嘴唇也在他自己的輕啃下變得更加紅潤。
“我想說的是,如果我不害怕什麼詛咒和魔龍,維列斯先生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躲著我了?我……我真的不害怕!”
阿蘭著急地強調了一遍。
維列斯的喉頭聳動了一下。
他忽然抬起手握住了阿蘭的手腕,阿蘭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捂著男人的嘴唇——他真是怕了維列斯方才說那些話語時候的語氣,每一個單詞都透著沉甸甸的死氣。
他連忙鬆開了手,慌張中忽略了掌心一掠過的溫熱濕潤。
從某些方麵來說,阿蘭確實激發了維列斯壓抑了許久的龍的本性。
他沒忍住,用分叉的舌尖輕輕地舔了舔後者的掌心。
然後,銀瞳的龍血者在神智恍惚中,平常到了一如他所想的甘甜。
像是已經熟透的蜜桃那般,異常的甜美。
“你不害怕?”
維列斯的瞳孔縮緊,他艱難收攏起一點思緒,然後他不敢置信地又確認了一遍。
阿蘭衝著他笑了笑。
“我為什麼要害怕,維列斯先生你也說了,你的詛咒短時間內又不會發作。”
黑發法師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後決定遵循本能,他伸出雙臂,用力地抱住了麵前高大而強悍的男人。
“維列斯先生,你也不要害怕。”
他輕輕地拍了拍維列斯結實的背脊,聲音放軟了。
“無論怎麼樣,我會陪著你的。”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