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拎著某條闖了禍的龍蔓回到了房間——拉爾特充滿不讚同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沉重得猶如實質,但阿蘭並沒有理會。
沒錯,小格林之前可能有些失控,但它現在也確實十分可憐。
這時候的龍蔓已經一點都看不出不久之前那令人生畏的威風模樣了。
被拎在手裡時,龍蔓整枝都耷拉了下去,連葉片的顏色都從之前鮮亮的碧綠變成了渾濁不清的褐綠。
它的花瓣緊縮了起來,遮住了猙獰的口器,隻是偶爾會在阿蘭動作時微微抽搐一下,花瓣的縫隙中落下了幾滴晶瑩剔透的粘液……
看上去倒不是毒液,反而更像是抽噎中沒來及吸回去的鼻涕。
回房後,阿蘭有些勉強地將龍蔓塞回了之前棲身的首飾盒。說實在的,以小格林現在的身材,首飾盒內的空間有些狹窄。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小格林本身也相當抗拒回去,死氣沉沉的龍蔓在被塞進去時,探出了幾根細細的葉片扒住了首飾盒的邊沿,花頭低垂著,啪嗒啪嗒不停往外淌著透明液體。
在正常情況下,看到這樣的小格林,阿蘭大概會耐心地替它尋找一個更加舒適的容器,但現在,拉爾特宛若實質的目光如芒在背,黑發的鄉村法師對著小格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捏起小格林軟噠噠的葉片,強行塞回了首飾盒的縫隙中。
“你也……你也應該好好反省一下了。你今天也太不聽話了。”
他沒有什麼起伏地衝著小格林說道。
龍蔓的動作一頓……幾秒鐘後,顏色徹底退成褐色的它不顧首飾盒的狹窄,將所有的身體都縮了回去。
“啪嗒”。
順便用一根細細的觸須,給首飾盒上了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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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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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頭,阿蘭深吸了一口氣。
“好吧,拉爾特,我覺得我們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
他對那個臉色難看的男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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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穿越真的有給阿蘭帶來什麼“金手指”的話……那大概就是作為一名肉身穿越者,他對這片大陸上所有作用於靈魂的魔法免疫。
阿蘭從接觸到這個世界的“魔法”後就無比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那種認知與其說是來自於對整個魔法體係的探索,倒不如說是某種直接作用於靈魂的感知。
當初還在傭兵小隊時,阿蘭的隊友們總是會為任務中可能觸發的靈魂類術法陷阱而倍感擔憂(沒錯,那些陷阱對有著敏銳靈知的法師來說,從來都是最危險的),阿蘭猜,每一次自己安然無恙地從那些相當棘手的靈魂類法陣中走出來時,隊友們都會默默給他貼上某種類似於“深不可測”之類的標簽。
令他頭疼的是,每當他想要解釋,某種特殊的,僅有他自己可以感知到的“規則”,會無比精妙地阻止他向這個世界的土著透露哪怕一絲絲跟穿越相關的信息。
他最後也隻能無奈地默許“對靈魂類魔法極度鈍感”這個標簽落在自己身上——隻可惜,哪怕有這個標簽,他依然無法說服此時此刻的拉爾特。
“……阿蘭,你太過於低估龍的力量了。”
拉爾特直勾勾地盯著阿蘭,重複地說道。
“維列斯是我的兄長,但同時,他在未來也必然會是一條魔龍,沒有人比我更加清楚這一點。”
在被阿蘭用水球術攻擊了之後,這位曾經的王儲看上去倒是比最開始要冷靜了一點。
但也隻是“一點”。
“啊?等等,你,你和維列斯先生是……”
阿蘭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是的,我們是兄弟。”
拉爾特觀察著阿蘭的反應。
在坦白了這件事後,也許阿蘭終於可以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