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什麼都沒說,給她拿了些麵包,還有一瓶水。
“彆忘了把瓶子還給我,”景玉叮囑,“我得拿去退錢。”
吉普賽女郎應了一聲,臨走前,用蹩腳的中文說了聲“謝謝”。
臨睡前,景玉看了會兒手機,她看到一些貧窮女和富貴男的貼子,勤工儉學的女性結識了富有慷慨的男性,他們一同墜入愛河。
這樣夢幻而甜蜜的故事,儘管那些發帖者往上麵填充許許多多的細節,極力將其描述的真實,景玉仍舊能一眼看出,不過是為了迎合觀眾而編織的甜蜜幻境。
她看了幾眼,關掉網頁。
這編故事的水平還不如知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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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提前一晚調好餡料,放到冰箱裡麵。
可惜,她還是沒有成功吃到餃子。
第二天早晨,景玉被咚咚咚的敲門聲驚醒,警察在禮貌出示證件後,並不禮貌地將她帶走。
隻因有人舉報她,進行違法性/交易。雖然德國已經將性/交易全麵合法化,但仍舊有著其他的條款規定,比如提供服務的場所必須合規、年齡必須到21歲等。
隔壁的吉普賽女郎已經被抓了起來。她晚上喝的醉醺醺,現在滿嘴胡話,什麼都問不出來。
警察要求景玉去警察局坐一坐,他們需要進行一些例行調查和審訊。當然,在證實她無罪後,才會將她放走。
景玉對德國警察的效率並不抱有期待,畢竟這是一個不對警察使用敬稱就有可能遭到指控的古板地方。景玉隻希望他們能快一點。不然,她放到冰箱中的餃子餡料就該變味道了。
遺憾的是祈禱並未成真,警察局的辦事效率比她想象中更加低下,德國人在這方麵如此刻板,必須要循規蹈矩地走流程。
這也是景玉最不喜歡和德國機關部門打交道的原因,他們實在太過於墨守成規。與其說嚴謹,更不如說死板,沒有人情味。
一直等到下午,景玉才被放出來。
景玉一出門,就看到繼弟仝臻。
很明顯,是對方出麵,來保釋她。
賊喊捉賊,一個負責打棍棒,另一個給甜棗。
這姐弟倆還真會變著法子惡心人。
仝臻站在陰影下,一言不發。
景玉沒有理他,她裹緊外套,剛才在警局喝下的熱水並沒有讓她得到溫暖,她現在又冷又餓,急切地需要一個溫暖的地方來進食。
剛出錢保釋她的仝臻並不這麼想。
他大步走過來,等離開警局之後,他開口就是斥責:“再窮也不能做這個吧?”
景玉冷笑:“你腦子被驢踢了?信這種鬼話?”
即使現在是在街頭,景玉也很想賞對方一個耳光。
這個時間點,街上的人不多,周圍一些高檔的餐廳還沒有開門。當然,即使他們已經開門,景玉也決計不會去消費。她支付不起小費。
仝臻皺緊眉頭,顯然沒有聽進去景玉的斥責,他走的步子又急又快,攔下景玉,不許她走:“你知不知道爸爸聽到這個消息後都快氣暈了?你千裡迢迢來德國讀書,背地裡卻做女支女——”
景玉忍無可忍,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仝臻被她打的臉色發青,伸手要去捏她肩膀,憑空中,卻被身後一人捏住手腕,動彈不得。
景玉看到熟悉的燦爛金發,還有漂亮的綠寶石眼睛。
身材高大的克勞斯捏著仝臻的手腕,成功阻止他的暴行,溫和地問景玉:“你還好嗎?”
景玉發現這個男人真是迷人又帥氣。
她說:“還好,謝謝。”
克勞斯鬆開手。
仝臻不認識克勞斯,他揉著被掐紅的手腕,隻譏諷地看著景玉:“這就是你的恩客?”
想著克勞斯聽不懂,景玉用中文罵仝臻:“你臉上長那倆眼睛是為了自己看上去像個人嗎?嘴巴裡乾淨點,在這兒杠什麼?一杠吃杠吐的草履蟲嗎?”
仝臻哪裡是景玉的對手,氣得四肢發麻。
景玉罵完了他,通身舒暢地往前走,不忘禮貌彬彬地使用德語,優雅向克勞斯道謝:“謝謝您對我的幫助。”
克勞斯微笑著發出邀約:“不客氣,或許你現在需要來杯咖啡?”
景玉頓了兩秒。
“可以,”她說,“非常感謝。”
克勞斯請她在附近一家有著白色粉飾拱形天花板的店裡喝咖啡,透明的落地窗外環繞著宏偉的大學建築,頭頂是許多漂亮的枝形吊燈。
等待熱咖啡上來的間隙中,景玉接到國內好友欒半雪打來的電話。
這是她唯一一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了。
欒半雪不知道從哪裡聽到的風聲,急匆匆地問她情況,景玉不得不安撫她好久。
“……想想就知道是那倆鬼搞事,”欒半雪咬牙切齒,“一天天的淨知道暗地裡舉報,搞小動作。”
景玉揉著太陽穴,頗為認可:“毒瘤。”
“對了,你怎麼出來的?”欒半雪問,“有人幫忙嗎?”
景玉看了眼對麵的克勞斯。
他正在耐心地看咖啡店店員送上來的菜單,金色的睫毛上像是被陽光施了魔法。
“對,有個老外幫忙,”景玉用中文說,“還挺有錢。”
周圍都是些本地人,和各色頭發眼睛的學生,景玉篤定這些人聽不懂中文,放心大膽地和欒半雪聊著。
欒半雪果然被她一句話勾起了興趣:“長得怎麼樣?好看嗎?”
景玉盯著克勞斯翻閱菜單的手。
他的手指修長,乾淨,白皙,手背上有著賁發、性感的青筋。
景玉說:“他長得巨帥,帥到爆炸。”
這句話剛說話,克勞斯忽然抬頭,看向景玉。
修長白皙的手合上菜單,綠寶石般的眼睛中蓄滿笑意。
他用字正腔圓的中文道謝:“謝謝你的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