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華裳不由鬆了口氣,回頭看向容顏蒼白的秦韞。
秦韞雙眼緊閉,眉頭微微蹙著,額上的冷汗未止。
魏華裳不由道:“你怎不早叫醒我?”
秦韞睜開眼看了她一眼,然後偏過了頭。
像是懶得跟無理取鬨的人爭執一般。
魏華裳:“...”
罷了,這人現在就跟個瓷娃娃一樣,一碰就要碎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
“郡主,公子的筋脈受到重創,要治好並不容易,若再受到二次傷害,我也無能為力了。”蘇念爾布好銀針,看向魏華裳認真道。
姑娘的眸子太過清澈,沒有摻雜一絲責怪,隻是在陳述著事實,可卻無端的叫魏華裳又心虛了幾分。
她看著那雙有些熟悉的眼眸,周身的氣息在不知不覺間柔和了下來:“嗯,我知道了。”
秦韞有些意外的偏過頭看了眼魏華裳。
她何時如此好說話了。
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秦韞抬眸看向床邊的蘇念爾。
魏華裳剛醒來時便將蘇念爾認作了雲晚,可他見過雲晚不止一次,她們長的並不像...不,那雙眼睛,很似有些神似。
原來是這樣。
秦韞知道雲晚之死,也親眼目睹過她的慘狀。
因為他那個伴他長大而嘴碎的貼身侍從阿滿很喜歡雲晚。
那日,天灰蒙蒙的,將要落雨的樣子,他因尋找貪官受賄的證據,錯過了府裡的午飯時間,阿滿將午飯端進書房時,赤雁突然來稟報說,鳳儀郡主的一位女使上香回府的途中遇刺驚馬落崖,金羽衛與鳳衛已一同出動去尋找。
當時赤雁說完便眼神複雜的看了眼阿滿。
無須再詳說,他們便都已知道那位落崖的女使是誰。
他和赤雁都知道,阿滿喜歡雲晚,很喜歡。
他曾想過若阿滿真的非她不可,他可以去向魏華裳低一次頭給他求親,可誰曾想變故出現的這麼突然。
阿滿手中的食盒哐當落下,飯菜灑了一地,不待他們反應過來,阿滿就已飛快的跑了出去,他當即便與赤雁追出去。
剛到山底時,他們看見了一個帶著麵具的男子,抱著懷裡血淋淋的姑娘,渾身煞氣的從荊棘中走來。
阿滿當時沒忍住衝了過去,鳳衛本欲攔他被那男子也就是鳳聽阻止了,鳳聽讓阿滿見了雲晚最後一麵。
可那最後一麵不如不見。
雲晚死的太慘了,幾乎麵目全非,手腳都摔斷了,全身找不出幾處好的。
阿滿受不住這般打擊,痛不欲生,當場便暈了過去。
雲晚下葬那日,他帶著阿滿去了。
他和魏華裳鬥了多年,早是水火不容,但那日,金羽衛和鳳衛沒有攔阿滿,隻把他攔在了外頭。
後來阿滿求他為雲晚報仇。
雖然他認為魏華裳一定不會放過凶手,但他也實在不忍心拒絕阿滿,便答應了。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他費了好些功夫幾經查證後,嫌疑卻落到了魏華裳身邊人的身上。
他知道魏華裳不會信他,所以他帶上赤雁,親手給雲晚報了仇。
“包紮好了,不過想要達到郡主要的效果,需得儘快動刀。”
蘇念爾蓋上藥箱,正色朝魏華裳道。
秦韞被拉回了思緒,看向蘇念爾。
他雖然知道魏華裳不會騙他,但親耳聽蘇念爾說能治,他內心還是難免有些激動。
魏華裳沒問秦韞的意思,直接道:“好,隨時可以開始。”
雖然她不太理解蘇念爾口中的動刀是何意,但她相信她,且除了相信她也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
蘇念爾無聲看向秦韞。
魏華裳也順著她的視線望向秦韞。
秦韞默了默,溫聲道:“聽郡主的。”
蘇念爾這才點頭:“好,我準備一下,公子今日需提前服用些湯藥,我將方子給雲芷姑娘,明日上午開始,約莫需要三個時辰,得要一間安靜乾淨的屋子和至少兩位醫師相助。”
魏華裳沉思片刻後,道:“隻能在我寢房,醫師我會請來。”
隻有在她這裡,才是最隱秘的。
“此事,還請蘇姑娘務必保密,事後必有重謝。”蘇念爾替秦韞治傷的消息是絕對不能傳出去的,否則不止是秦韞,她也會有麻煩。
蘇念爾沉默了下來。
良久後,她抬眸看向魏華裳,認真道:“我願意下山,不是為了金銀,隻求郡主允我一件事。”
這話好似有些熟悉。
魏華裳與秦韞對視了一眼,又快速挪開視線。
“蘇姑娘請說。”
蘇念爾道:“我要留在郡主府。”
魏華裳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條件,頗有些驚訝的看向蘇念爾。
然而卻聽蘇念爾接著道:“聽說郡主府的鳳衛無所不能,我想借用。”
魏華裳看蘇念爾的眼神逐漸深邃。
她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借她的鳳衛?她倒是第一個敢跟她提如此要求的人。
蘇念爾感知到了魏華裳與秦韞變化的臉色,頓了頓後道:“如果郡主為難的話就算了,郡主允我留在府中即可,至於時限,少則幾月,多則幾年,待我做完我要做的事後,便會離開。”
魏華裳沒有作聲。
若是換做旁人提這個要求,她將人趕出去都是輕的,可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她對她說不出任何重話。
“你想做什麼,想如何借用?”
秦韞有些意外的看向魏華裳。
如此要求,她竟會答應?
看來雲晚在她心裡的分量比他想象的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