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日,一早便開始落雪。
魏華裳用完早飯躺在貴妃椅上隔著半開的窗欞賞雪,直到裡間傳來動靜,她才讓人將窗欞關上。
她不懼寒,安靜下來時最喜歡賞雪,寢殿內的窗欞多是大開著,可如今裡頭有個瓷娃娃,受不得寒氣。
阿壬帶人進來伺候洗漱完,魏華裳才起身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秦韞:“半個時辰後,蘇姑娘開始為你重接筋脈。”
秦韞嗯了聲。
他的視線落在身邊的長劍上。
“日後我們以此為界。”魏華裳解釋了句。
他的腿經不起她再壓一次。
秦韞又點了點頭。
之後二人就各自沉默了下來。
他們之間向來是針尖對麥芒,好像沒有彆的話能聊。
但今日除夕,魏華裳不想跟他爭鋒相對。
秦韞也對自己的處境有自知之明,隻要魏華裳不發難,他更不會去自找不痛快。
一片詭異的寂靜中,雲芷的聲音恰到好處的傳來:“郡主,林管家回來了。”
二人終於結束了大眼瞪小眼。
魏華裳折身走向茶台:“讓林叔進來。”
秦韞透過屏風望了眼,隻隱約瞧見一道清瘦的身影走過。
他見過郡主府的管家,是位笑麵虎,他原還奇怪為何他來郡主府這麼多日未見他露麵,原是領了差事出門了。
林管家走到魏華裳跟前,抬手行禮:“郡主。”
魏華裳示意他坐下,倒了杯熱茶放在他麵前:“我想著林叔也會趕在除夕前回來。”
林管家頷首致謝後,擔憂的看向魏華裳:“屬下得到郡主遇刺的消息,便趕緊往回趕了,郡主身體如何?”
魏華裳:“有神醫在,自是無礙。”
林管家不讚同的道:“郡主這次實在是太過冒險了。”
魏華裳苦笑道:“自我醒來耳朵都要起繭了,雲芷那丫頭還跟我置著氣呢,林叔可彆再念叨我了。”
林管家不得不咽下了諸多勸說。
“林叔此行可順利?”
寒暄過後,魏華裳便步入了正題。
林管家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裡間,魏華裳便道:“無妨,他如今沒有內力在身,這個距離聽不見。”
林管家這才正色道:“正如郡主所料,晉華郡主的封地有問題。”
林管雖然知道秦韞聽不見,但還是微微傾身,放低了聲音:“崊城出了金礦。”
魏華裳瞳孔微縮:“金礦?”
“是。”林管家神色凝重道:“崊城知府以各種案件為由抓捕勞力,實則全都暗中送去采礦,剛開始隻是周遭小縣,後來人手不夠便在城中抓人,其中碼頭工人居多,其他隻要沒有背景錢財的,都難逃毒手。”
意思就是被抓走的大多都是底層百姓。
他們以為這些人無甚背景,消失了也無妨,卻忽略了若這些勞力都去了礦場,那麼莊稼,船運等都會受到影響,所以這就是崊城日漸衰退的緣由。
“竟是如此,淳於婧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魏華裳沉聲道:“順親王可知情?”
“屬下在崊城看見了順親王的心腹。”林管家回道。
那就是知情了。
魏華裳冷笑道:“怪不得能瞞這麼久,看來順親王府並不想將金礦上報,如此勞民傷財,簡直是喪心病狂。”
“據屬下所知,因此喪生的百姓已過千。”林管家道。
“這麼大的事,崊城竟沒人上京?”
魏華裳心中怒火驟升:“我記得去歲,崊城出過幾個舉人和秀才。”
“屬下正要稟報此事。”林管家道:“兩月前,有兩位舉人上京告狀,但人至今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