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不是純粹的犯罪組織。
它擁有研發能力,手下有許多被控製的科學家,那麼就必然有在政府掌控範圍之外的私人研究所。
或許並不是在掌控之外,起碼美國上層一部分議員,或者“家族”,是知道組織到底在研究什麼東西的。
所以就算是FBI的調查計劃也顯得溫和,甚至會允許探員遠渡重洋,花費數年時間進行臥底計劃。
赤井秀一收起槍。
他在瞄準鏡裡目睹了一次成功的威逼利誘。瞄準鏡裡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成功獲得了硬盤,還拿到了一箱子現金,在男人對麵的人甚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哪怕聽不到聲音也能感覺到那個人的絕望。
手機震了兩下,是“任務完成”的信號。
赤井秀一隔著距離,通過瞄準鏡和突然回頭的琴酒對視。
他很快離開了狙擊位,拆掉槍,收好零件,下樓離開。
這段時間瑪格麗特的任務都差不多:架槍警戒,防止意外,等琴酒,或者伏特加拿到東西以後再離開。
赤井秀一並不急躁。
任務之餘他也在逐漸摸索組織的行事作風和組織構架。
成為代號成員不代表他能很快查到組織機密,但他能接觸的信息更多了,任務所涉及的範圍也更廣了。
非代號成員做的都是一些很沒營養的工作:殺人,在不知道前情的情況下去某個地方踩點,從某個地方將不知名的東西帶到另一個地方(通常情況下信封,硬盤或者箱子是不被允許打開的)。
所有為非作歹的證據都掌握在組織手裡,而做下惡事的人許多時候並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在為誰工作。
拿到代號以後就不同了。有些任務能很明確感受到組織背後有政治力量——他們威脅市長的競爭對手,敲詐某些上市大公司,並且給某些人供貨。
還有一些任務,看上去技術含量很低,不像是代號成員要做的任務,卻出現在代號成員的任務清單中。
比如現在這個任務——它很尋常,好像隻是在為琴酒做輔助。
但仔細思考這後麵的邏輯呢?到什麼級彆的敲詐勒索才需要琴酒親自出麵?
也有可能琴酒就是個“工作狂”,隻要是工作他都願意乾,但事實是非代號成員的任務反而不包括敲詐勒索的項目,最多被要求將勒索信以某種形式放在哪個地方,而不會知道組織打算對誰下手。
而值得被組織下手的,不可能是單純的小公司,小企業家,背後必然會牽扯到更大的力量。
赤井秀一記住了剛才對琴酒下跪的那個男人的臉。
有兩重身份,意味著赤井秀一能夠利用組織兩邊人立場不同而獲取信息差。他沒辦法以瑪格麗特的身份去打聽琴酒的任務,但以萊伊的身份去做,隻要注意尺度就不會惹人懷疑。
“那應該是瑪格麗特的任務。”他給情報屋這個理由。
情報屋則隻給了他一個名字。
“我隻能告訴你這些了。”他語重心長對赤井秀一說,“萊伊,注意分寸。”
所謂的分寸,即不影響組織任務,不暴露組織存在,以及,在自身能創造的組織價值不能遠超兩個身份總和時——不能無端對瑪格麗特出手。
萊伊將自己對瑪格麗特的關注和敵意擺在台麵上,偶爾消失時也以“找瑪格麗特”為理由。這種程度的“找麻煩”是被允許的。
他通過一個名字找到了和這個名字有關的幾個企業,再通過企業的產業鏈去找到可能存在的敏感信息和敏感產業。
他跟著琴酒做了幾次類似的任務,有的名字是通過情報屋的渠道拿到的,有的則是他插手了情報方麵的工作自己找到的(為此在第一次見麵就看他不順眼的波本和他爆發了幾次衝突)。這些名字背後的企業,產業在他的腦子裡連成線,最終的落點就是最可能的結果。
他沒有留下任何可以引人懷疑的表麵資料,也不打算讓FBI的同事幫忙——這裡可是日本,讓FBI的同事幫忙,做的也是他現在親自在做的事,還更有可能被發現蹊蹺。
偶爾他會參與基安蒂的酒局。
從基安蒂那裡他會了解不少組織成員的八卦。基安蒂是個直率的人,他甚至不需要額外套話就能知道不少信息。隻是基安蒂本身知道的和組織有關的情報並不多……她更關心組織成員之間的各種八卦,而不是組織本身。
組織的不少據點都放在酒吧裡。他熟悉這些地點以後,也會找時間自己一個人去喝酒。
這些作為據點的酒吧中,極少部分有分層,一層對外營業,另外的部分則專門提供給組織成員使用。另外的一些則就是普通酒吧,隻是被組織所控製。
這天,赤井秀一剛調查完上一個任務的目標,找了附近的組織據點喝酒。他沒去二層專供給代號成員的地方,而是就坐在外間,一邊聽小舞台上的歌手自彈自唱,一邊回想起自己剛去美國時為了賺錢在酒吧拉手風琴的過去。
酒吧的客人不多也不少。晚飯剛過的時間點,東京許多人的夜生活還沒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