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澈的確不樂意參加公司年會這種場合,可是這一次他搞出了小風波,老總的麵子還是要給。誰知來了以後他們卻開始按頭讓他配合工作,他不認為自己有錯,更不想妥協。
司徒雅焦頭爛額:“那你想要我怎麼樣?你三月份的演唱會還開不開了?!我可不想到時候全是退票的!”
淩澈擺弄著一頂鴨舌帽,長腿搭在矮幾上,眸子在燈光下呈深棕色:“不可能有那種事。”
小安一句話也不敢講。
司徒雅是金牌經紀人,在圈子裡混了這麼多年,對輿論風向的預估一向很準。
先有淩澈失言在前,再有淩澈爽約跨年晚會在後,她深知樹大招風的道理。
“什麼叫不可能有那種事。”司徒雅真是苦口婆心,“沒錯,的確沒人會拒絕你的演唱會,可是之後的事呢?你不解釋、不出麵,這個汙點就一直下不去,以後你每一次站上高峰的時候,都有人拉出來用這個diss你,像隻攆不走的蒼蠅一樣跟著你,不管你有什麼成績他們都如影隨形。”
淩澈:“我無所謂。”
司徒雅不得不說了:“這後果如果隻是你自己要承受也就算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寶芬尼受了你的影響?”
寶芬尼是淩澈的Alpha母親淩誌的心血,作為奢侈珠寶品牌,目標消費人群一直都是Omega。
而寶芬尼的代言人,淩澈已經擔任了三年,門店隨處可見他的巨幅海報。
上個月淩澈的“Omega歧視”言論一被報道,寶芬尼業績便肉眼可見地下滑,昨夜經過跨年晚會的發酵,市中心的門店更是被人潑了油漆,無中生友地控訴寶芬尼是無良品牌。
淩澈不關注媒體新聞,淩誌自然也不會把這種煩心事跟兒子講,所以他還不知道這件事。
看完小安遞過來的新聞頁麵,媒體描述得很誇張,可是寶芬尼門店確實已經被弄得暫停營業了。
淩澈一下子沒了反駁的底氣:“……”
淩澈再怎麼天生反骨,也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事情連累家人。
他的底線就在這裡。
司徒雅當然知道這一點,於是趁熱打鐵:“這事情沒那麼容易結束。淩澈,我不會強迫你去道歉,不然昨晚也不會同意你爽約跨年晚會了。我隻是讓你去參加一檔綜藝節目而已,洗白的同時也刷一點好感度,不會少塊肉。”
淩澈從不參加綜藝節目。
他太驕傲了,惺惺作態的事他做不來。
況且,他完全不需要參加節目去累積人氣,他本人就是人氣的化身。
“真人秀,沒劇本。”司徒雅勸他,“除了不中途退出,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而且隻需要一周的時間。”
淩澈不信:“這麼簡單?”
“就是這麼簡單,你能去節目組就該感恩戴德了,誰敢要求你按照劇本走?”司徒雅繼續道,“和你搭檔的人我都選好了,保證白紙一張,乾乾淨淨。”
淩澈了然,哂笑道:“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個Omega,你這個計劃走得不錯。”
和一個Omega一起參加節目,已經能引起足夠的關注度,再加上節目組後期鬼斧神工的剪輯,就算兩人完全不互動,淩澈不用想都知道到時候節目出來的效果是什麼。
輕易就被淩澈猜中目的,司徒雅噎了下,終於無語道:“你不會是想破罐子破摔,就這麼讓他們誤會你真的歧視Omega吧?”
淩澈忽地收斂起那份不羈,沉默了。
半晌,在司徒雅以為他真的會說出什麼驚天言論時,他卻挑眉淡淡道:“怎麼會,我對Omega完全沒有意見,更談不上歧視,我不背鍋。那句話的意思我表達得很明白,我隻是說——他們不能自己決定是否被標記而已,這難道不是事實?”
基於生理構造來說,Omega天生弱勢極易失控的確是事實,所以一旦雙方足夠相愛,大部分人都會選擇馬上徹底標記,共度餘生。
可仍然有人明知自己生理上已經弱於Alpha,卻仍舊為了尋找不道德的刺激去鋌而走險——這是淩澈被問得煩了,對那位出軌者做出的評價。
部分媒體故意放大他的言論,曲解本意,上升到AO人權之爭,淩澈已經解釋不清楚了。
他不是話多的人,以後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司徒雅不清楚淩澈為什麼會這麼想,又是從哪裡來的這種想法。她隻知道淩澈剛出道的時候,似乎正處於一場戀愛中,不過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
後來有一段時間,淩澈突然整個人都變得很陰沉,他每天泡在工作室通宵達旦,靈感枯竭,摳著紙張強迫自己寫出東西來。淩澈是個極有天分的人,頹喪之後便是爆發,他不再分心的那段時間作品忽地開始井噴,專輯張張大爆,演唱會出個不停,好像一台永遠都不會累的永動機一樣奠定了自己在樂壇的地位。
從那以後,淩澈就是樂壇。
榮耀傍身,太過完美的人隻要有了一點瑕疵,就會被放大到極致。
淩澈或許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次的事有多嚴重,它的確不會立刻摧毀他在樂壇的地位,卻能摧毀他的音樂。慢慢的,它將從偏見與流言裡,將那些他創作的天才之作滲入雜質,直到那些作品不再是完美的神話。
司徒雅鬆口氣:“不管是不是事實,隻要你不是歧視就好。我的確想給你安排一個Omega,否則你上這個節目有什麼意義?不過你放心,我不是要讓你去和他炒作的意思,隻是希望通過節目,能讓人們看清楚你對待這個群體的態度。隻要這裡沒問題了,後麵的事公關部自然會去操作。”
淩澈似乎還在考慮,俊美的側臉逆著光,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或許他隻是不知道如何與Omega相處。
“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替淩總考慮。”司徒雅又退一步,“那這樣行不行,你彆急著決定,我剛才已經和黃千聊過,他會馬上把人帶過來先給你看一看再說。這小孩是黃千剛簽不久的,叫許棠舟,他才拍了一個Mist的廣告,市場反響很不錯,你就當幫公司帶新人了。”
淩澈忽然僵住了。
須臾,他轉過頭,盯得司徒雅有點心驚,緩慢開口:“你說他叫什麼?”
司徒雅莫名地又說了一遍:“叫許棠舟,海棠的棠,扁舟的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