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物資盒摟緊懷裡,像是抱著最後的希望,緊張到不敢呼吸。
姚青和一邊朝她身邊走,一邊拉伸手臂,淡然道:“而且,你今天還挺讓我意外的,沒有出錯。”
“哦?”
蘇鬱眨眨眼,“哦。”
“所以說啊,你還是有能力做好工作的,是我之前低估你了,以後不會了,”姚青和穿上外套,“哦對了,以後有事提前講,我給你放假。”
哦豁!
姚青和對她打了個響指,就背對著揮手離開。
這一刻,蘇鬱發現,這個主管似乎,也沒有書裡寫的那麼難以相處。
原身自打有記憶起,就沒見過父母,以前四海為家,工作後就住在後勤部。
蘇鬱洗漱完回到值班室時,安曉諾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手邊躺著兩張透明的糖紙。
幸虧有這個死黨陪著她,不然,第一次一個人睡在陌生的地方,還真有點空落落的。
值班室不大,就在辦公室的最裡麵。
四四方方的房間裡,擺放著一張約莫一米二的小床。
床上是煙灰色的四件套,仔細看,上麵綴著淺粉色的小小花朵。
房間裡有一扇不大的窗戶,旁邊垂墜著綿軟的亞麻窗簾。
蘇鬱來到窗邊,小心的撥弄,讓窗簾對開出一個不大的縫隙。
驚喜的是,這扇窗戶外,是街道。
和穿書前的世界相比,這裡挺好。
車輛很少。
相對安靜。
商店開著,路燈亮著,或匆忙或閒散的行人,三三兩兩。
多久沒有靜下來,看過這樣的夜景?
不記得了,反正上一次看,還是上一次。
窗戶很簡易,她嘗試了一下就推開了。
許是因為剛洗完澡,凜冽的風灌進來,卻一點兒也不冷。
蘇鬱雙手撐在窗框上,眺望遠方。
這裡的天氣真是奇怪,明明白天還熱的要穿短袖,晚上就冷的要穿秋褲。
這裡的建築也真是奇怪,幾乎都是千篇一律的深灰色,牆上一點裝飾也沒有,整個城市看起來陰沉壓抑,毫無生氣。
想著想著,她竟然覺得有點想唱歌。
在腦海中搜羅了半天,就隻想起來那首,和此情此景不算搭界的那首——
“特彆的晚風遇見了特彆的你,特彆的愛隻因為你才有意義”
“想念陷入潮汐,是你的魔力,想和你走過每個四季更替”
*
另一邊,沈聞溪拿著物資盒離開後勤部。
她出來之後並沒有立刻回軍團宿舍,而是站在距離後勤部不遠的小商店門口等了一會兒。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麼。
明明已經跟蘇鬱說了,改天再說。
但心裡的謎團,或者說是,心裡的某種渴望,桎梏了她的腳步。
為了保證帝國的威嚴和神聖不可褻瀆的公眾形象,當權者對商販做了嚴格的地域約束,各種類型的小商店都隻能開在後勤部附近。
所以,入夜後,這裡路燈,亮的最多。
這裡來來往往的人,也比其他區域多。
沈聞溪不習慣看見這麼多悠閒輕鬆的畫麵。
不是不習慣,而是不敢看。
越是置身在這種氛圍中,她就越是感到孤獨。
明明這些人大多認識她,明明這些人大多會跟她打招呼,說上幾句寒暄的話,露出一些親切的笑容。
然而,她就是會覺得孤獨。
這時,小商店西南角的深灰色牆麵上,一扇窗戶裡亮起了暖黃色的燈。
沈聞溪下意識的看過去,視線就此定格。
窗戶裡的人,正是蘇鬱。
她的發梢滴水,一張小臉被集中淋浴房的熱氣熏紅。
她推開窗,亞麻色紗簾隨風吹進去,拂過她的臉。
她隨意的用手撥開,雙肘撐在窗框上,褐色眸子上印出燃燒的燈影。
她的臉,一半蒙上黑暗,一半盛著月色,暖融融的剛剛好。
大而圓的桃花眼裡,釀著晶晶亮亮的笑意。
距離不近也不遠,沈聞溪聽見了歌聲。
是一首她從未聽過的旋律。
蘇鬱微眯著眼睛,沉浸在自己哼出的音樂中,情緒激動時,她閉上眼睛,腦袋跟著節奏晃動。
偶爾一輛車子經過,燈光籠在她的臉上。
這一刻,她仿佛是璀璨閃亮的舞台上,靈動恣意的舞者。
沈聞溪的指尖,不自覺的,在旁邊的小桌上輕輕敲了幾下。
離開時,她被奔跑的路人撞到,手裡的物資盒掉落在地,露出裡麵的東西。
沈聞溪的眸光微動,視線落在了那一顆,包裹在透明糖紙裡的,綠色薄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