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吩咐過,繡房不能讓楚沂沒春衣穿。
錢管事賠著笑,“三姑娘,這丫鬟剛進繡房,不懂事,把衣裳給拿錯了。昨日趙小娘過來了,姑娘的衣裳還在加緊趕製,最遲後日,定能送過來。”
“這幾身衣裳姑娘先湊合穿著,花樣依舊是姑娘喜歡的丁香和菱花。”
管事伸手扇了丫鬟腦袋一巴掌,“愣著做什麼,還不趕快給三姑娘賠罪。”
楚沂人小小的,坐在主位的椅子上,她穿的衣裳還帶著暖和的兔毛,等丫鬟叩頭賠罪後,她笑了笑,“人無完人,誰都有犯錯的時候,罰兩個月月例,讓她長長記性也就罷了。”
小丫鬟看著年紀不大,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還紅著呢,聞言又磕了兩個頭,“謝三姑娘!謝三姑娘!”
楚沂道:“有勞管事走這一趟。”
李嬤嬤去送的客,她這會兒才知道繡房衣裳送錯的事,而事情已經解決了。
的確算不上大事,鬨到夫人那裡,倒顯得小題大做。四姑娘若是說拿錯了,沒準還把穿過的衣裳送回來,這多膈應人。
楚沂仔細翻了翻,衣裳顏色好,料子也不錯,她也不是特彆喜歡素淨的顏色,隻是礙於情形,不得不穿。
這一下子多了四身衣裳,看楚欣還敢不敢再搶。
今日肯定不換了,楚沂吩咐道:“熏香味道我不太喜歡,換我常用的,熏好之後,放櫃子裡吧。”
楚沂打算明早請安的時候穿。
次日一早,她就選了那件不太出挑的櫻粉色。
楚家人長得好,據李嬤嬤說,楚沂的小娘容貌絕美,一個楚國公,一個於小娘,兩人生出的女兒自然更好看。
換好衣裳對鏡看了看,楚沂心道,難怪楚欣平日裡偏愛鮮嫩顏色,這種顏色的確顯著氣色好。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樣打扮,比去永安侯府那日還讓人驚歎。
李嬤嬤給楚沂梳頭,“姑娘生得好,穿什麼都好看。”
楚沂道:“頭發簡單些,首飾也彆太繁複,隻是去請安而已。”
李嬤嬤哎了一聲,專心致誌地給楚沂梳起頭來。
今日請安,最先到的依舊是林氏,林氏瞧見楚沂眼前一亮,“沒見三妹妹穿過這樣的顏色,好看的。”
楚沂佯裝不好意思,“我還覺得彆扭,聽嫂嫂這麼說就放心了。”
林氏笑道:“好看的緊,且放一百個心。你年紀小,該多穿這樣的。”
楚沂低頭不好意思道:“我聽嫂嫂的。”
林氏覺得,這個樣子的楚沂鮮活,她拉著楚沂的手,大概是因為永安侯府一行,見到楚沂總覺親近。
姑嫂倆說著話,又有人來了,是趙小娘和楚欣。
林氏看著一陣恍惚,那是四姑娘?今日怎麼穿了這麼素淨的顏色了?
那日楚沂找過趙小娘,趙小娘把人送走,立刻去了繡房,給了二十兩銀子,托繡房丫鬟重做那四件春衣。
趙小娘在府上不管事,可也有自己的人,囑咐一番又把本給楚欣做的四件衣裳加緊些,趕緊做好彆耽誤楚沂穿。
做好這些,才回去找楚欣算賬。
趙小娘氣的是,才說過彆任性,影響楚遠昊的婚事,後腳楚欣就做出這種荒唐事來,把她的話全當耳旁風了。
楚欣這會兒的確是怕的,楚沂不告訴母親,卻來找她小娘告狀,小娘怕事,定然說她的不是。
楚欣隻能一口咬定,“小娘怪我作什麼,是丫鬟拿錯了!我還嫌難看呢!”
楚欣的女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什麼性子,趙小娘豈會不知?
就算是拿錯了,大可還回去,自己喜歡什麼樣的顏色,什麼樣的衣裳,楚欣不知道嗎?
今日穿著出去招搖不就是想給三姑娘看?
趙小娘突然想到了被關在佛堂的大姑娘,大姑娘性子好強,楚欣跟她大姐個性上有幾分像,隻不過年紀小,沒腦子,橫衝直撞看著頗蠢。
這可怎麼辦才好。
趙小娘必須讓楚欣長長記性,“我已讓繡房重做四姑娘的衣裳了,這幾身,你就穿著,彆想再做新的。”
楚欣的月錢跟楚沂一樣,不過院子裡開著小廚房,年紀小貪嘴,又喜歡漂亮首飾,這麼多年也沒存下多少銀子。
她有趙小娘貼補,是不愁的,但趙小娘放話不給她做衣裳,她就隻能穿這個。
楚欣不願意穿這個,她本想氣氣楚沂,再給送回去,自己還有新衣穿,但現在不得不穿。
前兩日楚欣穿的是去年的春衣,小了些許,今日皺著眉把新衣換上,卻看見楚沂穿著她最喜歡的櫻粉色。
林氏後知後覺,三妹妹和四妹妹的衣裳好像換了,她看看楚沂,楚沂低頭笑著,樣子溫靜。
而楚欣眸子裡像淬了火,本來穿素淨的顏色就得注意言行儀態,否則素淨變鬨騰,也沒了那嫻雅氣質。
林氏記著,三妹妹穿這種顏色的就很好看。
趙小娘扯了楚欣一把,楚欣給林氏楚沂行了禮,林氏也站起來,“四妹妹來了,過會兒就該請安了。”
沒過多久,嚴氏也出來了,這麼一瞧,還以為楚欣和楚沂坐錯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