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你有什麼關係?”洛婉清冷眼掃過去。
“要同行一路的人,”秦玨笑著注視著她,“了解一下?”
說著,不等洛婉清開口,秦玨繼續道:“你內力深厚,但筋脈卻破損嚴重,拳腳功夫也這麼差。按理說你有這樣的內力,應該是習武多年,怎麼會像從沒學過武的人一樣,打鬥來毫無章法?而且,以這樣的內力,又怎麼會隻在鹽幫當一個小舵主?柳舵主,”秦玨盯著她,似是審視,笑著道,“你太奇怪了。”
聽秦玨的話,洛婉清便知道,再遮掩下去,會引起更多懷疑。
“這內力是我的。”洛婉清說著柳惜娘早就給她準備好的說辭,應付道,“我從小練功,但無人指引,可能是天資不佳,也可能是我修習的功法有缺漏,修煉了許多年,真氣都無法運轉,強行運轉,筋脈不僅沒拓寬,還被硬撐成了這樣子。我拳腳功夫雖然不好看,但在鹽幫這種地方夠用就行了。”
“原來如此。”
秦玨思索著,感慨道:“那你天資的確不行啊。”
聽到這話,洛婉清冷冷掃了他一眼:“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我倒不是說你不適合學武,”秦玨回頭見她不悅,笑起來,認真道,“相反,你悟性極好。”
洛婉清不理會他,見她不說話,秦玨解釋道:“我指點你與黑熊打鬥,不過幾招,你便悟出了路數。你沒有師父,自己練習,也能有如此內力,實屬天才。隻是你天生根骨太差,筋脈不通,但這並非不可逆轉之事。你放心,有我在,你成為頂尖高手,指日可待。”
“哦。”
洛婉清聽著他借著她的事吹捧自己,淡道:“你累了,該睡了。”
秦玨見她強硬轉了話題,倒也不甚在意,點頭道:“好罷,那我先睡,明日咱們一起進城,再尋個客棧好好休息。”
“嗯。”
洛婉清應聲,秦玨整理了一下身下不平整的土地,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背對著她就躺了下去。
洛婉清看著他的背影,還是沒有忍住:“秦玨。”
“嗯?”
“我說內力是我的,你就信了?”
“當然。”秦玨背對著她,“這世上有幾個人願意把命給另一個人呢?相比彆人給你,還是你修煉無門更正常一些。”
聽到這話,洛婉清一愣,不由得道:“把內力給另一個人,是把命給她嗎?”
“到也不說是給命吧,”秦玨閉著眼睛,隨意答道,“內力給了,就是普通人,但習武之人,這麼多年根基沒了,不比被殺了還難受?”
“不能,”洛婉清皺起眉頭,思緒有些混亂,“不能一半一半給嗎?”
“又不是分大餅,”秦玨語氣中帶了笑,“哪兒能想分多少分多少?真氣就是一口氣,給了就給了,我從未聽說有人能隻給一半的。若有人同你這麼說,那你彆懷疑——”
秦玨說得篤定:“他肯定在騙你。”
這話讓洛婉清心上一跳。
她想再確認一遍,但是又覺得這個話題問太多,暴露得太多。
可是,如果內力不是柳惜娘所說,可以一半一半分開給予,那柳惜娘等於是把一切給了她?
那她怎麼逃出去?
而且柳惜娘與她非親非故,給她一半內力,那是為了讓她考監察司不要太快露餡,這是互利互惠。
全給……
為什麼?憑什麼?
洛婉清想不明白,但她很快鎮定下來。
麵前這人不可儘信,況且,柳惜娘是風雨閣的殺手,秦玨也不過就是個世家公子,可能知道一些這些世家有的秘技,但是也並不是熟知天下所有事。
或許柳惜娘隻是用了秦玨不知道的辦法。
柳惜娘沒有任何把一切給她的理由,這世上內力隻給一半的辦法肯定有,隻是秦玨不知道而已。
洛婉清確定了這個想法,便沒再想太多,閉著眼睛打坐了一會兒,等到天明,兩人收拾了升火的痕跡,偽造了行蹤,便一起離開。
往北方向走了半個時辰,他們終於看阡陌橫田,兩人對視一眼,看見對方身上的流放犯衣服,洛婉清抿了抿唇,終於道:“你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
流放犯衣服太過顯眼,見了人,必定會引起恐慌,若驚動官府,且不說可能直接暴露秦玨的位置,最重要的是,沒跟上去監察司的隊伍,地方官府肯定不會送他們去東都,但也不會讓他們一個犯人走,最後大概率就被困在這裡,等秋後問斬了。
秦玨明顯知道她的意思,從衣服裡掏出一個小袋子,晃著袋子道:“我藏了一袋金珠。”
聽到“金珠”兩個字,洛婉清睜大了眼。
莫說尋常人很少能有這麼多金子,就算有,他居然能從監獄裡帶出來?
“彆問我怎麼帶出來的,仙人自有妙計。”
秦玨將金珠收回懷中,轉身道:“雖然說不告而取謂之竊,但兩套衣服換顆金珠,應該有人願意吧?”
兩人商量著,仗著功夫,悄悄潛入了一個農戶家,秦玨留了一顆金珠在桌上,洛婉清快速摸了兩套衣服和身份文牒,又悄無聲息溜了出去。
他們找了個穀堆,各在一邊迅速換了衣服,偽裝成夫妻,便入了城。
進城之後,兩人定下一間客房後,便分頭采買。
洛婉清迅速買了一堆藥材和出行必備的東西,隨後就在客房製藥等待秦玨。
等到天黑,秦玨終於轉了回來,站在外麵敲門:“惜娘,我進來了?”
洛婉清正在磨藥,她花了一個下午處理各類藥材,聽見對方聲音,她應聲:“進吧。”
說著,一個白衣青年翩然而入。
洛婉清聞言抬頭,便是一愣。
麵前青年五官倒是普通,但眼睛極為漂亮,一身白衣春衫,衣角繡著桃花花瓣,頭發用紅白拚接的布帶高束,腰懸酒壺,手握桃花小扇,看去風流瀟灑,倒反襯得五官都有些俊朗起來。
洛婉清皺起眉頭,忍不住道:“你去乾什麼了?”
“買衣服啊。”
秦玨在她麵前轉了個圈:“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春日將近的感覺?我在牢裡好久沒換衣服了。我還替你買了幾套,一套白的,一套粉的,一套黑……”
“還買什麼了?”
洛婉清打斷他,秦玨思索著:“還買了酒,糕點,蜜餞,手帕……”
“好了。”
知道沒買正經東西,洛婉清打斷他:“休息一下,你該告訴我如何修複筋脈了。”
“乏味啊。”
秦玨歎了口氣,將東西放在桌上,隨後走到洛婉清麵前來,好奇道:“你在做什麼?”
“製藥,方便攜帶使用。”
說著,洛婉清在旁邊水盆淨手,淡道:“但我做完了,你可以告訴我該怎麼修複筋脈了。”
“好吧,”秦玨點頭,隨後道,“那我就用通俗明了的說法和你說明一下。你筋脈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被強行拓寬後有了損傷,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用內力溫養修補,做完這件事,你筋脈就可以修補。但是——”
秦玨強調,洛婉清抬起頭來:“但是什麼?”
“但如果隻是這樣,其實你是沒有辦法真正運用你的內力的。”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