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築基 “不是,哪有好人在蓬萊正殿……(2 / 2)

麵對劫雷,景應願沒有眾人預想中的慌亂。

加上前世的劫雷次數,她統共也受過了四五次,倒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更何況她身懷他們費儘心機想要得到的仙骨,體質奇異,築基期的這九道劫雷也沒那麼難接。

至少她有備而來,遠比十日前剛練氣時那道猝不及防接的劫雷好多了。

隻是肉身被雷劈得焦爛,味道有些不太好聞。

景應願在劫雷之下甚至還能勉力站著。在眾人五味雜陳的注視下,她麵色猙獰,十指卻猝然收緊,惡狠狠地抓住了在電光中不斷顫動的蘭草!

既然以練氣的修為終止不了這株草對靈力的掠取,那麼築基期呢?若築基也不堪抵抗,那再加上九道天道劈下的劫雷呢?

雷光爍爍中,她的臉被映照得可怖如鬼煞,堪比五殿閻羅!

“……師尊,小師妹該不會不是人吧?”柳姒衣打了個寒顫,“這麼經劈,不像金闕帝姬啊。不如好好查查她身世,有可能是雷公電母之女什麼的。”

謝辭昭心下一沉。

果然是魔修麼……她見昨日小師妹身上深不見底的怪異氣息並未外溢,稍稍放下了心,看來贈與她的辟息珠,她有好好帶在身上。

見柳姒衣張口還想胡言亂語一番,謝辭昭便作勢要給她施噤聲訣,柳姒衣對她這套流程熟悉得不行,立刻乖巧閉上嘴。

而一旁的沈菡之也是悄悄鬆了口氣。

這個徒弟,她收得是真不虧!

她將月侯刀重新收刀入鞘。無視了滿殿轟隆亂竄的雷電,她得意道:“我就說我們小牡丹果然不是一般人。可惜某些人去晚了,這般好的弟子,生來當是我沈菡之的!”

月小澈沒理她,反倒是方才一直沒開口的玉自憐道:“你莫要得意太早了。”

她凝神望著下方死攥著蘭草的景應願,冷淡點評:“不過你徒弟確實不是一般人,瘋起來簡直不要命。我聽說,她在凡間一劍練氣,而後便是十日後的如今,她修為已破至築基。”

她如雪般淺淡的眸子眨了眨,平靜道:“從古至今強行破境的修士數多不知幾何,可後來呢?這些人便如泥牛入海,再無消息了。”

玉自憐道:“沈菡之,你看錯了人。此人冒進,不該入蓬萊學宮。”

她靜靜地看著沈菡之的臉,以為會在她的臉上看見被挑起的怒氣,可令她不解的是,沈菡之居然笑了。

沈菡之笑得暢快:“玉自憐啊玉自憐,你竟然也有今天這般打眼的時候!”

她一指殿下的景應願,後者正抓著那棵逐漸開始蔫巴的蘭草開始打坐。

“我問你,你看她現在像是強行破境的樣子嗎?”

景應願確實不像。

本來青翠欲滴的蘭草被她和劫雷合力擰成了團,此時在她手中已經不複先前的生機。景應願感應到它汲取靈力的速度大不如前,甚至有些鈍滯,於是便開始嘗試將靈力往回拉扯。

卡在她與蘭草之間的那道力量頑強抵抗了一下,隨後便被降下的最後一道劫雷劈蔫了。

景應願趁機將靈力往回收。起初是一滴,一線,再然後,蘭草中的積攢的靈力便如江海般噴薄向她掌心!

她眨眨眼,對這些白來的靈力自然是照收不誤。

而殿上眾人此時再遙望殿下那株被捏得不成形狀的蘭草,它的顏色驀然從淺淡的翠綠轉為幾近發黑的深紅,隨著時間流逝,顏色隱隱還有變深的跡象。見到這一幕,一直緊盯著這邊的玉自憐驀然站起了身。

“第九階……竟然是第九階!”她喃喃道,“這與千年前飛升的謝師叔的靈力十階相比也不差什麼了……”

思及自己這八百年來被譽為劍宗首屈一指的天才,當初入門時靈力純度卻隻是第七階,直到後來不斷地修煉淬煉才堪堪進到第八階——再看身旁自己從偏遠州落千挑萬選,不遠萬裡帶回的親傳弟子司羨檀,心下便多了幾分比較。

羨檀與當初的自己同是七階靈力,二百餘年修煉後已是金丹第一人!玉自憐纖長的手不受控製地緊握起來,這姓景的孩子在凡間無師自通,一劍便破至練氣最高階,十日後又破至築基,難以想象她今後前程幾何!

怕是這被稱作天下第一宗的蓬萊學宮,都無法拘住她了……

*

有人發自內心惋惜,有人欣喜若狂。

沈菡之身為返虛第一人,在四海十三州內,她的天賦常與最後飛升的謝靈師相提並論,乃是這千年中極為罕見的純度八階。

她座下的謝辭昭用蘭草測出的也是八階,異於常人的是,她靈力從八階過度至九階時總有一團莫名的黑霧籠罩,但也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順利過了蘭草的核驗。

柳姒衣乃是因緣巧合收來,雖成日不著調,但用琉璃球測出天生靈力也有七階,隻是她貪玩,總是惰於修煉,這才落了劍宗那大弟子一段。

為徒弟欣喜的同時,沈菡之心中也隱隱生出了些許顧慮。

她淡淡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崇靄。

與她們或驚愕或快意的臉色不同,他神色浮出幾分罕見的陰沉。沈菡之在心中嘖嘖兩聲,心中也多出幾分提防——

看來自家小牡丹是搶了人家風頭,擋了旁人家女兒命定飛升的路了!

正如沈菡之猜忌那般,崇靄微微抿唇,一揮手將景應願懷中的蘭草召了回來!

他強忍住當眾拿出蘭草檢查的心思,勉力笑道:“哈哈,真是後生可畏啊。”

沈菡之知道他這話說的不情願,當下眼珠子一轉,用刀柄戳了戳崇靄:“崇長老,我看你這株蘭草經了九道雷劫,確實是損毀了些,品階也掉了,乾脆就送給我徒弟當見麵禮吧。”

崇靄一探,果然如此。

看著沈菡之得意洋洋的臉,他幾乎繃不住自若的神情。見眾人各異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崇靄咬牙,將那株被劈得萎靡的蘭草抽了出來,拂袖丟給沈菡之:“罷了,罷了!給你!”

這株蘭草奇就奇在攻可汲取靈力,一探便知來人靈力純度,守可滋補被毀的靈脈,哪怕靈脈破出數個漏風如漁網的大洞都可補齊,哪怕它從仙階掉至天階也依然是件可遇不可求的奇物!

沈菡之接住可憐兮兮的蘭草,心安理得地往袖中揣:“行了,今天就到這吧。我徒弟的靈力大家有目共睹,拜師禮本就隻是走個過場,崇長老日理萬機,咱們就不打擾了。”

“等等。”

三番五次下來,崇靄的臉色終於透出幾分陰沉。他掃了一眼殿下正運轉靈力調息的景應願,冷聲道:“沈仙尊,你這徒弟靈力純度實在蹊蹺,不得入學宮內門!”

這話一出,殿上幾人齊齊變了臉色。

“敢問是如何蹊蹺,”沈菡之微笑著站直了身,“我徒弟一劍練氣,十日築基,敢問這樣的蹊蹺,比起崇長老女兒十年一破境,同是純度九階的天生仙骨之女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