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橋麵上兩輛車發生擦碰,祥和被打破。
兩輛車的司機下車理論,一分鐘不到後開始動手。陳白剛準備收回的視線瞬間就定住,身體甚至往前挪了些。
霍川是之後到的。
來之前臨時有點事,他到得比預計中晚一些。
經理已經在等著,說另一個人已經到了,帶人走向對方在的位置。
一邊帶路,他一邊看了眼走在身邊的人。
男人長得高,臉上沒什麼表情,穿著身黑西裝,走動時垂感極佳的西褲像帶風一樣,壓迫感十足。
霍川,名門掌權人,經理並不了解,隻多少有聽客人提起,知道這是個經常出現在財經頻道上的人,潔身自好,花邊新聞少。
花邊新聞少的人看向坐在窗邊的人影,一張沒有表情的臉終於有了些微的變化。
窗外是不斷綿延的藍天,單薄人影撐著臉側垂眼看向窗外,襯衫白潔,過長的眼睫被光亮帶出連片的陰影落在眼周。
像是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對方轉過頭,那一雙淺淡近灰的瞳孔看過來,像是一根冰針,直直紮在了人心上。
一步步慢慢靠近,直到站到桌邊,霍川略微抬起手。在指尖快要碰到稍稍有些淩亂的碎發前,坐在座位上的人側過身,剛好躲開了他的觸碰。
氣氛有那麼一瞬的微妙的滯凝。
經理一時間很難做出任何反應,安靜無聲站在一邊,耳朵高高豎起。
霍川收回手,低聲說:“抱歉。”
坐著的人淡聲說沒事,經理沒忍住多看了他一眼。
不愧是能跟霍總單獨吃飯的人!這個人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這麼淡定。
事實上陳白算不上淡定。
與其說是淡定,不如說是已經預料到結果所以無論遇到任何事都能無波無瀾的平靜。
從躲開尊貴的甲方的手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這份工作離到頭又近了一步。
好在甲方並暫時沒有立即對他進行現場解雇的意思,在他對麵坐下,問:“到很久了嗎?”
陳白儘量精簡語言,說:“剛到。”
之前看熱鬨的時候不知不覺,現在回過神來,吃韭菜盒子的時候被咬到的舌頭開始隱隱發痛,每蹦一個字就痛一下。
已經沒覺得自己能接下這份工作,在痛苦後失去這份工作和減少痛苦後失去工作之間,他果斷選擇了後者。
今天注定白跑一趟,隻是可惜剛才一打岔,吃瓜沒吃完整,等他再看過去的時候隻能看到剛好離開的救護車。
也不知道是哪個司機打贏了。
霍姓甲方意外地沒有就他的話少表示任何不悅,問他想吃什麼。
韭菜盒子的味道還在腦子裡打轉,加上需要虛假地安慰一下被咬到的舌頭,陳·重度辣愛好者·白少見地點了口味清淡的菜。
以個人的口味來說,清淡約等於沒有味道,秉持著對食物最基本的尊重,他硬生生吃完沒味的肉再喝完沒味道的湯,和甲方進行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聊天。
在聊天告一段落後,他起身提出了去一趟洗手間。
從座位去洗手間的路上,剛好可以看到一台安置在角落無人使用的鋼琴。上完廁所回來的時候,原本沒人的鋼琴邊站了兩個人。
一個是剛才看到過的經理,他表情管理很顯然沒有之前那麼好,眉頭死死皺著,說:
“……剛才橋上的那場事故,你是說他因為和彆人的車發生了擦碰,被打傷了所以不能來彈琴了?”
沒想到剛才的熱鬨還能聽到後續,陳白的腳步一頓,順帶多瞅了一眼經理。
反應這麼快,看來經理剛才也在忙著吃瓜。
“那倒不是。”
另外一個人說:“張先生剛好路過,看得太認真結果摔了一跤,手剛好摔在欄杆上,被救護車帶走了,應該是骨折。”
經理:“……”
陳白:“……”
原來被救護車帶走的是這個人啊。
很難對整件事情進行評價,沒有再停留,陳白繼續走向自己位置。
回到位置的時候,他的甲方剛好收起手機,他聽到了一句“等會兒再說”。
陳白瞬間明了,忙碌的霸總應該是要提前結束這頓飯離開了。
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工作也要結束了。
果不其然,在坐下後,坐在對麵的人說:“剛才是個工作上的電話,有個急事。”
陳白點頭,安靜等待下文。
然後霍川說:“下次見麵的時候不會這樣了。”
“了解。”
一份還沒怎麼萌芽的工作就這麼結束,隻希望這次的工作能得到一點辛苦費。陳白比了個ok的手勢,後來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嗯?”
下次?下什麼次?
霍川站起,視線從略微帶著愕然的眉眼掠過,原本還算溫和的臉又恢複成了麵無表情,離開了。
這個人變臉還挺快。
霍川走了,陳白沒走。
在送老板和留下吃還沒端上的甜點間他選擇了尊重糧食。一頓飯清淡無味,但免費,他不能浪費任何一點糧食。
吃下最後一口甜點,在經理路過的時候他終於想起了什麼,及時叫住差點從旁邊離開的人。
聽到有人叫自己,經理猛回頭,看到的就是一張嚴肅臉。
這個表情他看到過,在之前投訴店的菜品的客人臉上。在第一時間回憶了店裡今天推出的菜品,經理也跟著變成嚴肅臉,問:“請問有什麼事嗎?”
陳白互道請問以示友好,說:“請問店裡現在缺彈鋼琴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