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梅蘭第一次見耶律九雲。

傳聞中的金蠻大皇子凶戾狠辣，據說殺人不眨眼，可止小兒夜啼，但梅蘭瞧見耶律九雲的模樣時，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卻是：這位大皇子真好看。

金蠻人的長相多濃麗，都是高鼻大眼，輪廓冷硬，這位金蠻大皇子冷硬中又添了幾分豔色，似是一把出鞘染血的刀，危險卻又引人去瞧，眼眸流轉，三分鋒豔間，又含了幾分身處高位者的桀驁，一襲玄色鑲金紋長袍裹在他的身上，勾出男人獨有的利落線條來，叫人瞧一眼，便覺得心肝發顫。

直到堂前的大皇子開了口，梅蘭才回過神來。

“她叫你來做什麼？”耶律九雲端坐主位問道，聲線清冽平和，乍一看他這賣相，還跟個人似的。

梅蘭匆忙掏出手裡的首飾，捧獻給耶律九雲，道：“回大皇子的話，姑娘叫奴婢將此物送給大皇子，其餘的話，並未與奴婢說。”

一旁的侍衛則快步走上前去，端起木盤，將梅蘭手中的首飾放置在木盤中，轉而獻給耶律九雲。

耶律九雲垂眸一看。

那是一對玉蘭花模樣的首飾，藍色的花，白色的蕊，花蕊向下垂著，主人家若是一動，這花蕊便也跟著顫。

這是那一日在大殿內，莫萋萋戴過的首飾。

隻一看見這對花兒，耶律九雲便記起了那一晚，在她的耳垂上，這兩朵花劇烈的搖來晃去，隨著它的主子一起發出碰撞的顫音，如水的燈光撒上去，豔粉的——

耶律九雲喉頭上下一滾。

他不動聲色的換了個姿勢，抬手將那一對耳墜拿在手裡細細的撚。

這玉是上等的煙蘿玉，手感細膩，摸上去的時候，就像是那一夜，在掐弄她的腰一樣。

耶律九雲的呼吸沉重了兩分，俊美的麵頰上瞧不出什麼表情，但那雙眼裡的光亮的攝人。

莫萋萋知道，送這首飾來，他會想到什麼。

隔著無數道街巷城樓，耶律九雲都覺得他的心口被莫萋萋撓了一把，癢的要命。

莫萋萋在誘惑他。

而他，麵對這根魚餌，也會毫不猶豫的咬下去。

過了兩息，他才終於舍得將目光移到梅蘭的身上，再開口時，他的聲線都顯得有些暗啞。

“回府這一日，發生了什麼？”耶律九雲問。

之前在鹿鳴山時，莫萋萋對他的態度防備謹慎，一副不肯與他過多接觸的樣子，就連看他一眼都要躲，現在不過一日一夜，怎麼突然轉變了態度？

他是被莫萋萋迷得神魂顛倒半夜醒來都硬的發疼，但他有腦子，不會熱著頭就往上衝，遇到這種變化，總要問上一問。

梅蘭被問的猝不及防。

她出來前，姑娘從未曾教過她該如何與耶律九雲回答，所以，耶律九雲這般問時，她磕巴了兩下，竟沒說出話來。

她是不想將姑娘的困境講出來的，但是一個膽小、沒有多少見識的丫鬟能藏住多少秘密呢？耶律九雲不過三言兩語，便逼出來了事情的真相。

“陸、陸公子似是變心了，與他萬家的妹妹有了勾連，叫我們姑娘撞破了。”

梅蘭講的話都是真的，隻是其中多是她自己的猜測，她道：“我們姑娘在陸府的日子並不好，奴婢出入期間都要受搜身，大爺離得又遠，我們莫家在京中家底單薄，上無親族，下無弟妹，隻孤身一人留在京，實在是沒法子了，才叫奴婢來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