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龍(6) 努布拉島的惡魔……(1 / 2)

對野獸來說,人類的血肉是什麼味道?

阿薩思不願思考這個問題,可她的本能已經給出了答複,是肉質軟嫩,是富含鹽分,是營養豐富,更是主餐首選。

是的,從掠食者的角度看,人類可以作為主食。

他們沒有鋒利的爪牙和堅硬的表皮,沒有靈敏的反應和強大的力量,甚至連逃命的速度都慢到稀爛,簡直易於捕捉。

假如失去了那一身工具和武器,他們的處境隻會比羊羔還不如。畢竟,羊羔比不上人類多脂多鹽,也比不上人類數量眾多。

掠食者抓住一隻羊就隻是得到了一隻羊,可逮住一個人卻意味著逮住了一大串來救人的人,吃哪個更容易填飽肚子,它們想不到嗎?

就像昨晚,她傷了一個就引來了一大片。如果她隻是一隻野獸,那麼她一定會把這個捕食技巧刻入骨髓,並且隻針對人類施行。

但她不是,她不是純粹的野獸。

即使人血淌過她的咽喉,溫暖了她的胃袋;即使碎肉掛上她的齒縫,骨渣在舌間翻滾;即使本能叫囂著想要更多,催促她撲向下一個——

可在合金門打開的那刻,她心中的獸性就像“她”的影像一樣碎裂了。

她厭惡自己為了一口吃的就失智的做法,更惡心自己被□□支配、甘於墮落的樣子。

她的意誌不該被這一身皮囊奴役,她要控製它,而不是被它控製!

於是醒來就是一陣狂嘔,哪怕吐不出什麼東西。

她發現,無論人類多麼美味鮮嫩,但在她的靈魂食譜上似乎是不可觸碰的禁忌。她不知道這種禁忌感從何而來,她隻知道人類是一種“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吃”的食物,但凡吃上一口她都想把胃袋吐出來洗一遍,洗完了翻個麵再搓一遍。

“嘔!”

她在生態箱裡吐得昏天黑地,對送進來的食物都表現得興致缺缺。

外頭的研究員摸不著頭腦,隻能謹慎地把她扒出來再做一遍檢查,然後得出了各不相同的結論,關鍵是每個結論都挺有道理。

“昨晚注射的麻醉劑量太大了,它的身體還沒有恢複。人在麻醉清醒後的六小時裡不可進食,估計恐龍也是一樣的。”

“不,是它的消化能力不強,第一次進食不該吃的東西吃壞了肚子。”

“聽著,它的胃連骨頭都能消化,它的食譜上就不存在‘不該吃的東西’。之所以會嘔吐,主要是昨天的倒黴蛋剛除過體毛還塗了身體乳!它吃了一塊被化學劑醃製過的肉能不吐嗎?”

眾人發出了受不了的聲音,又趕緊問起了身體乳的品牌。既然幼龍對這個味道接受不良,想必以後也不會再咬有著同款氣味的人類了吧?

說白了,他們在努布拉島工作,養的還是暴虐霸王龍這種“究極生物”,同事之間哪還有什麼同伴愛可言,保命才是第一。

兩隻幼龍都傷過人了,也都記住了人血的味道,可公司不僅不會擊斃它們,還會好吃好喝地供養它們。人命低微,資產至上,在接下來漫長的十年裡他們隻能自求多福。

“上帝,希望侏羅紀公園再開的那天我還活著。”研究員開始祈禱。

雇傭兵笑了:“也隻有這時候你們這群科學瘋子才會相信上帝。”

常年在刀口舔血的雇傭兵不理解,既然這群弱雞這麼怕死,為什麼還要養育世界上最凶殘的生物,早點離開不好嗎?

可他們明知有死亡風險,依然狂熱地研究著恐龍,真是一群徹頭徹尾的瘋子!

以及,他們研究的真是恐龍嗎?

雇傭兵將視線投向幼龍,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夜的場景。合金門打開後,他第一個與幼龍打了照麵,可他的槍還沒起,幼龍已放棄抵抗。

很詭異……

在那時的情境中,野獸又不認識槍,它會護食會反抗,就是不可能放棄抵抗啊!可它放棄了,而當時的他感知錯亂,總覺得自己像是在麵對一個人而不是在一隻獸,這種感覺令他毛骨悚然!

事後回憶起來,他仍然對“它是恐龍”的結論存疑。

他不由地親吻十字架項鏈,端著槍喃喃道:“上帝保佑,但願它真是一隻恐龍。”

*

阿薩思被放回了生態箱,而人類一片愁雲慘淡。

對昨晚發生的慘案,處理結果已經出來了。那作死的倒黴蛋還活著,但他失去了一隻手,因被嚇到精神錯亂而進了病院。

在他的胡言亂語中,他們勉強拚湊出了事實。原來倒黴蛋眼熱吳博士的造物太久,昨晚潛入是為了竊取幼龍的基因。據說他與另一個基因公司有聯係,接近“資產”是為了賣個好價錢……

為防再次出事,吳博士收回了研究員自由出入實驗室的權限。

之後,每到日落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會被趕回宿舍,隻留四人在內,而公司的雇傭兵會守在實驗室外看守“資產”。

起先,“值班”這事被他們強力反對,但吳博士不愧是華裔出身,愣是以“發表論文”、“元老資曆”和“漲薪20%”為圓心,以“生物學最高獎項”為半徑強勢畫餅,硬生生掐滅了他們的抗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