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真不管,以後陳家在坪山村肯定舉步艱難。
陳父陳母心裡隻顧著她,他們去見陸時硯,來來去去還是那些話,非但解決不了問題,還會把矛盾再次激化。
因為站在陳父陳母的角度出發,他們為了自家女兒的終生幸福,退婚並沒有錯。
隻是時機選的不對,道義上讓人指摘。
所以他們儘力去彌補陸時硯,還花重金買了這麼多保養身子的補品。
但,時機不對,補償什麼都是無用。
想到這裡,陳熙麵色嚴肅起來。
握手言和前,不能讓他們再去見陸時硯了。
萬一因為心疼自家女兒,說了什麼不恰當的話,把病歪歪的陸時硯給氣死了,那才真是地獄難度。
思及此,她當機立斷道:“爹,娘,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們不用管了。”
陳父陳母愣了一下,緊跟著陳父便道:“傻孩子,你在胡說什麼,這種事,你一個女孩家怎麼處理?放心好了,我和你娘心裡有數,你就在家好好養病,我和你娘一定把事辦妥。”
陳熙怕的就是這個。
她想解釋,但轉念一想,陳父陳母疼愛女兒,解釋的話他們怕是聽不進去,她話鋒一轉,就挽著陳母的胳膊撒嬌道:“娘,女兒已經長大了,能自己處理事情了,你們還不相信自己的女兒麼?”
陳母皺著眉頭道:“不是不相信你,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陳熙馬上辯解:“可陸家伯父伯母已經離世,現在隻剩陸時硯自己,爹娘到底是長輩,去見陸時硯難免會讓他覺得咱們家是在欺他陸家無人,我和他是平輩,再加上又是我倆的婚事,我過去跟他解釋,跟他說,他才不會那麼抵觸,你們說是不是?”
陳父陳母對視一眼,女兒說的倒也在理。
他們老兩口去跟一個小輩說退婚,確實有些不合適。
但……
見陳父陳母已經鬆動,陳熙馬上又道:“而且剛剛我已經當著全村人的麵,承認都是我一個人的錯,那我自己去給陸時硯道歉也合情合理,爹和娘把我養這麼大,已經很辛苦了,就不要再出麵了,我自己可以的。”
見女兒如此貼心乖巧,偏偏遇上這樣的婚事,現在又被人那樣嚼舌根,陳母眼睛立馬就紅了:“傻孩子,說什麼呢,你是我們的女兒,養你疼你不是應該的!”
陳熙貼在她肩膀上撒嬌:“我當然知道爹和娘疼我,我也想報答爹娘的養育之恩啊,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我自己解決,爹娘就答應我嘛?”
女兒這麼明事理,剛剛麵對全村人,也沒有慌,陳父陳母心中既欣慰又心疼,互相對視了一眼後,最後點頭答應。
“哎,那就依你,我們暫時先不管了,你自己去跟陸時硯說,但是有一點,若是你處理不了,一定要及時跟我和你爹說,不能自己一個人硬撐著。”
陳熙伸手抱住陳母:“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陳耀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爹娘和妹妹說話太快他沒聽太懂,但妹妹這句他聽懂了,他上前,也伸出胳膊抱住妹妹:“我也疼妹妹!”
想到剛剛哥哥和自己一起鞠躬道歉,雖然他不知道她在乾什麼,但還是本能地護著她,這種愛護更是可貴。
陳熙衝他笑了笑:“謝謝哥哥。”
陳耀笑得燦爛:“妹妹不用跟我客氣。”
忙了一天,一家人都還沒顧上吃午飯,這會兒都半下午了,陳父陳母怕餓著倆孩子,趕忙去廚房做飯。
等吃了飯,陳父陳母要去地裡收菜——退這門親,家裡錢花了個差不多,得趕緊乾活掙回來。
再加上這幾日操心籌備退親的事,田裡的活都耽擱了。
原本陳父陳母要把陳耀留下來照顧妹妹,被陳熙用已經好了,田裡的收成更重要給拒絕了。
陳耀雖然智力在五六歲,但到底是個十五六歲的身板,可以幫著做不少事。
拗不過她,陳父陳母隻得叮囑獨自在家的她好好休息,不舒服就大聲喊人,他們就在屋子後麵的田裡,能聽見。
等陳熙答應了,他們這才帶著農具離開。
陳熙在床上坐躺著,思緒一直轉個不停,有些話,還是儘早跟陸時硯解釋清楚比較好。
眼看著天黑下來,她眼皮突然開始跳個不停。
陸時硯氣性那麼大,家裡又隻剩了他自個,他彆現在自己在家給氣死了啊!
這麼一想,陳熙就坐不住了。
不行,她得去看看。
就算今日沒機會跟陸時硯解釋清楚,她也要去看看陸時硯的情況,可彆死了。
書裡麵,陸時硯實在退婚後沒多久就死了,這個沒多久具體是多久,陳熙也不清楚。
但反正就是很快。
時間緊迫,陳熙沒多耽擱,立馬從床上下來,穿上鞋子,要出去時,看到桌子上的補品,當機立斷找了個布兜子裝起來,就帶著出了門。
若是今日陸時硯給她機會把話說清楚,她就順便把補品也奉上,把禮做足了。
而且,他那病歪歪的樣子,現在正是需要這些的時候。
山村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一黑,村子就安靜得很。
這個點正是吃晚飯的時間,也沒什麼人在村裡走動,倒也給陳熙提供了方便。
坪山村有幾百年的曆史了,規模是周邊最大的村子,有個二三百戶人家,陳熙家在村東,陸時硯家在村西邊。
因為是依山而建,兩家離得不算近。
陳熙躲著人,憑著記憶尋到陸時硯家。
陸家建在一處矮坡上,因為四周都是石頭,沒什麼人家,打眼看去,一座孤院在夜色裡冷清清,讓陳熙想起了下午獨自出現在她家的陸時硯。
許是為了附和人設,連居住環境都這麼形單影隻的。
陳熙在心裡唏噓了聲,她沒敢直接去大門處,而是繞到房子後麵。
她仔細聽了會兒,院子裡麵安靜得很,不像是有彆人。
但沒親眼看到,她也不是很確定——萬一裡麵的人,正沉默相對,不說話呢?
她輕手輕腳尋了塊石頭墊在腳下,剛小心翼翼扒著牆頭站穩,屏住的一口氣還沒喘勻,抬頭就和站在院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陸時硯,目光對個正著。
陳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