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陸時硯清澈的眸子微微顫動……(2 / 2)

天都還沒亮,這麼早起來,還惦記著他的,也隻有要早起去學堂的林琅。

自打他上學堂後,十八娘每日都會給他備兩個煮雞蛋,讓他讀書餓了吃。

他這是都給了自己吃?

但轉念一想,也有可能是十八娘多給他煮了兩個。

那兩個人都是一樣的仁義純良,為著當初他提供的那一點點幫助,這大半年兩人都不知道給他還回來了多少。

沒能趕上當麵道謝,陸時硯也沒氣餒。

等他好些,就親自去他家裡道謝。

林琅其人正直清潤,彆人待他一點點好,他就百倍千倍的還,自是不會介意他晚上一日兩日,他甚至都不會需要他的道謝。

不過,他不能把好友的善意當理所應當。

天快亮了,陸時硯沒有再栓門,隻是虛虛掩著。

往屋裡走的時候,他被山間涼風吹得打了個寒顫。

但進了屋,把那兩個還熱著的雞蛋拿在手裡,溫熱從手心傳至全身,直至心底,一股暖意蘊起,他蒼白的臉上也有了些許笑意。

這世間,也並非全是冷血無情之輩。

把另外一個包裹打開,裡麵是兩個還熱乎乎的包子。

十八娘現在給林琅添夥食了?

他倒是沾了林琅的光。

撿了最後的木柴燒了點熱水後,陸時硯就著熱水吃了一個包子,一個雞蛋。

不是他要省,是吃不下那麼多。

剩下的雞蛋和包子,他重新包好收了起來——中午可以吃。

這會兒他才看到桌子上多了幾個雞蛋。

不用問,肯定也是林琅放的。

等他去收床邊案幾上的山藥紅棗糕時,這才注意到那幾片參片,陸時硯清澈的眸子微微顫動。

嘴唇都緊緊抿了起來。

這份恩情,太重,也太大。

他陸時硯記下了。

有朝一日,他必定報答林琅和十八娘今日之恩。

而更讓他感激的是林琅的細心體貼,怕他難堪,送了東西,都沒驚動他便離開了。

昨晚是,今早更是。

這番情意,委實難得。

一路上也沒碰到人,隻覺得十分幸運的陳熙,並不知道自己做的好事被按到了彆人身上。

當然,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意。

讓陸時硯以為是彆人幫的他反而更好,這樣他就不會費心去查,她也能順利些。

剛一進門,就看到陳父陳母急衝衝往外走。

“爹、娘,你們做什麼去?”她有些詫異。

陳母忙衝過來,仔細打量她:“你這死丫頭,到哪裡去了,把我和你爹嚇壞了!”

陳熙先是一愣,而後笑了:“之前看到村東邊池塘便有幾隻野鴨子,我去看看能不能拾幾個鴨蛋,見你們都睡著,就沒跟你們說。”

“家裡又不缺幾個野鴨蛋,”陳母這才放鬆:“以後可彆一個人跑那麼遠。”

現在村裡都對他們家很看不慣,萬一被人使壞,害了性命不至於,但受了驚嚇或者什麼傷可怎麼好。

就算隻是罵一罵,她也心疼。

陳熙笑著哎了一聲,就招呼陳父陳母吃早飯,還主動進屋去喊陳耀起床。

陳耀洗了臉,在吃煮雞蛋的時候,聽到娘說妹妹大早上去塘裡拾野鴨蛋,馬上來了興致:“妹妹下次帶我一塊去!我們一塊去拾鴨蛋!”

陳熙一口回絕:“不拾了,娘不讓去。”

陳耀眨了眨眼,也沒鬨,隻是乖乖地哦了一聲。

等吃完了飯,陳父陳母今日還要去地裡忙活,陳熙便打算去鄰村找許半仙打聽打聽陸時硯的病,還有他吃的藥。

正準備走,就聽到正往外拿農具的陳母開心地跟陳父說話:“等明日把鋪子收了,咱們就都搬到城裡去。”

陳父:“所以今兒得把地裡都拾到好,明日一早咱們一家子一塊去過文書。”

陳熙正盤算著該怎麼跟許半仙開口,模模糊糊聽了一耳朵陳父陳母的對話,原本沒太在意,正要借口說去找許半仙看看額頭的傷會不會留疤,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訊息,她登時擰緊了眉頭:“娘,你們剛剛說什麼鋪子?你們在城裡買鋪子了?”

陳母一臉歡喜:“哪是買的啊,城裡鋪子那麼貴,租的,你不是一直念叨著想在城裡開鋪子,不想天天城裡家裡的兩邊跑麼,我和你爹三日前去城裡看好的,原本想著等定好了,給你一個驚喜,錢都已經付了,明日過了文書,咱們一家都能搬進去了,那鋪子可大了,足足有兩間!”

聽到不是買的,陳熙便鬆了一口氣。

然而這口氣還沒鬆完就聽到陳母又道:“那東家急著回老家探望生病的父母,租的急,價錢可劃算了……”

沒等她話說完,陳熙心裡就咯噔了一聲。

在陳熙驚恐的目光中,陳母眉開眼笑道:“我和你爹怕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直接付了五年的租金!說好了明日去過文書的!”

陳熙:“………………”

她眼前陣陣發黑,幾乎要站不穩。

“快快!”陳熙都來不及多解釋忙招呼陳父陳母:“我們現在就進城!找那個騙子把租金要回來!”

陳父陳母一愣:“你在說什麼?什麼騙子?”

陳熙拉著兩人就往外走:“租鋪子的!是騙子!你們被騙了!快點跟我進城找他去!”

一聽被騙了錢,陳父陳母馬上急了。

一邊小跑著出門一邊吩咐陳耀就在家哪裡也彆去。

本想跟著的陳耀聽到這話,乖乖應下,眼看著爹娘還有妹妹跑遠。

坪山村離縣城並不近,幾十裡地,光憑著兩隻腿,怕是跑過去也沒力氣討要被騙的錢,陳熙先定了神,讓陳父去李叔家借驢車。

但昨日退婚的事,讓陳家在整個村子都不受待見,李叔連門都沒讓進更彆說借驢車。

看陳父這麼受打擊,陳熙心裡頗不是滋味,她安撫了陳父陳母,自己去李家借牛車。

“我頭疼了一夜,怕是要死了,”陳熙白著臉在心裡給李叔道歉:“李叔你行行好,就當救我一命,來世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李老頭雖然看不慣他們退婚,但也做不到真見死不救。

陳家不仁不義,他可不是那等狼心狗肺之人。

終於借道了驢車,一家人趕著就趕緊往城裡去。

借車的動靜不小,村裡很快就知曉陳熙快要病死了正趕著往城裡尋醫。

正值早晨,村裡人吃了飯,正都打算出門勞作,瞧著滿臉惶惶,急匆匆趕著驢車老陳兩口子,臉上甚是嫌棄厭惡,但落到白著臉蜷在車上的陳熙又很是唏噓。

這可不是報應麼。

所以說,人啊,缺德事不能乾,老天爺都瞧著呢!

趕著車子出村要從東頭走,陳熙正在心裡祈禱,那騙子千萬可彆已經跑路了!

她滿心裡都是這一件事,對於身後村裡人看熱鬨的話還有話裡話外的奚落嘲諷,壓根沒留意。

剛出了村子,往大路上拐時,陳熙眼風裡瞥到一抹影子。

她略有所覺,抬頭看過去,就見陸時硯拎著一捆柴,正一臉冷漠朝這邊看。

陳熙:“……”

唔,瞧著精神恢複了些,她沒白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