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識趣 宋珩隻覺得自己可笑(2 / 2)

折她入幕 岫岫煙 4042 字 8個月前

宋珩下意識地握緊腰間的佩劍,自石階上立起身來,跟前的女郎堪堪能及他的肩膀處,那女郎的臉漸漸清晰起來,還不待他看清,那女郎撫上他握劍的手,一股似曾相識的清香味竄入鼻息,輕輕淺淺,飄飄渺渺。

“郎君是要用這把劍傷我?還是......”

女郎柔若無骨的玉手觸上手背,宋珩驟然喉嚨一緊,滾了滾喉結,燥意彙於一處,鼓脹火熱,忽地自夢中驚醒。

宋珩捏捏鼻梁,驅散最後一絲睡意,起身下塌,披上外袍直奔淨房而去。

兩刻鐘後,宋珩淨了手,自淨房出來,額上還掛著汗珠,商陸聽到響動,去後院喚了馮貴過來。

馮貴叫人備水,呈上乾淨的衣物奉與宋珩,見他麵色陰沉,越發不敢多言,伺候完他洗漱,令橘白去膳房傳膳。

宋珩正用著早膳,管事來討宋珩示下,馮貴因問是何事,那管事道是家主昨兒帶了塊上好的紫檀木回來,這會子擱在公中的庫房,倒要如何處理才好。

馮貴叫他在廊下侯著,自個兒邁進門去,小聲詢問宋珩,宋珩正為晨間未能自控的事懊惱,低低道了句:“且先擱著,將來若有哪個院用得上,自拿了去就是。”

一連數日,宋珩皆是興致缺缺,馮貴見他悶悶不樂,壯著膽子在他身邊提過一句楊娘子現在何處做工安身。

不料宋珩聽後麵色越發陰沉,半個字也未透出來,板著臉冷冷瞅了馮貴一眼,馮貴心下一緊,忙低了頭,再不敢在他麵前提起楊娘子三個字來。

過了端午,天氣越發燥熱。

這日下午,宋珩自官署出來,衛洵身邊的副將叫了幾位同僚,齊齊等在府衙外,邀宋珩往酒肆裡吃酒聽曲。

道是那酒肆臨汾水而建,有個十分雅致的名字,喚作青楓浦;傍晚時開了窗,汾水河麵上的清風吹進窗子,甚是涼爽宜人。

青楓浦。宋珩反複咀嚼著這三個字,默了默,終是點頭應下。

一行人上了馬車,車夫驅動馬匹,徑直往青楓浦而去。

酒肆內的布置雅致清幽,紅木製成的小案、矮凳擺放的錯落有致,白瓷花囊內插著各色夏花,牆上掛著魏晉時的山水畫和本朝的仕女圖,蓮花紋五足銅熏爐中熏著舊年的荔枝香,清新恬淡。

幾人擇了樓上靠欄杆的位置坐下,店小二送來菜單折子,那折子很新,想來是前不久新製的,宋珩打開來看,果在其中瞧見幾道頗有幾分印象的點心和飲子。

宋珩點了兩斤炙羊肉、醋芹、葫蘆雞,令加一碟末茶玉露團、一壺汾酒。

馮貴侍立在側,聽他道出末茶二字,不禁掩嘴輕笑,心下越發堅定他今日為何會答應出來與人來此處喝酒了。

宋珩用了一塊玉露團,驚得衛洵連連斜眼看他,似是第一回見他用甜點。

這日過後,宋珩隔三差五便會往青楓浦坐上一陣子,直至第四回,他終究按捺不住,借口要去更衣室,結果“陽差陽錯”尋到了廚房。

午後的陽光灑在施晏微白皙的麵上和脖頸處,她微微垂首用心揉著一塊麵團,原本白淨的臉上沾了些粉末,平添幾分嬌俏。

許久不曾見過她,宋珩不免看得稍稍失神,正這時,忽聽身後傳來一道極為柔和溫婉的女聲:“郎君可是要尋更衣室?此處乃是膳房,要往那處走。”

說話間,抬手指了個方向給宋珩。

宋珩收回視線,同那雲鬢花顏的女郎道了個謝字,轉身離開此處。

柳三娘覺得他著實生得魁梧高大,北邊的契丹人裡亦難找出幾個像他這樣健碩挺拔的人來,況他通身又透著股令人難以忽視的貴氣和不怒自威的氣勢,想起時人對三鎮節度使宋珩的描述,不免將此二人聯係起來。

直至進到膳房,柳三娘暫且將紛亂的思緒收起,動作輕柔地替施晏微拭去麵上沾染的粉末,道是她今晚約了重要的人見麵,偏今夜客人多,正聽得興起,無論如何不肯放她,隻得煩請施晏微更衣裝扮一番,替她去台上彈兩首曲子安撫客人。

施晏微指著桌上的林檎,擰著眉有些為難地道:“還有兩碟林檎畢羅尚未做完。”

柳三娘牽起她的手,含笑道:“這原是你來前就有的,鐘媼她們都能做的,倘或有她們做不了的,隻讓店小二道是今日客多,賣完了就是。上回我身上不舒坦,你彈的那曲《陌桑》,客人們都很喜歡。”

話到這個份上,施晏微不好推辭,硬著頭皮應下,橫豎這也不是頭一遭。

柳三娘再三謝過,喜笑顏開地出了門,施晏微自去房裡淨麵,換上一身團花紋藕色齊胸襦裙,發髻正中插上一把小山形銀梳,左右斜插一支花樹釵,淡掃蛾眉輕點絳唇,抱了二娘的那把雞翅木琵琶邁出門來。

那邊樓上,宋珩沉著臉擱下手中酒盞,並不理會一樓突然傳出的喧囂聲,起身欲走,就聽欄杆處立著的馮貴站揚聲道:“家主,底下新上來的那位抱著琵琶的女郎,好似是楊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