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徹底消失在碧水河岸的山巒之後,漆黑的天幕中,一輪銀月高懸其上,在水麵上倒映出斑駁的銀光。
身穿祭司長袍的黑發少年倚靠在船艙外壁,眼神蒙矓地看著河麵上的點點銀光,耳畔傳來其他船隻上嘈雜而朦朧的族人笑談之聲和係統平靜空靈的解釋聲。
【事實上,並非我不願意給予宿主先生幫助,而是礙於提瓦特特殊的世界法則,係統能做的事情也相當有限。】
“比如說搞錯穿越的時間線?然後無法對此做出彌補?”
已經成長為少年的男孩嗓音依舊清冽,語氣平淡,卻讓係統感覺自己的胸口中了一箭。
【這個問題我可以解釋,想必在經過近兩年的學習以後,宿主你對“地脈”和提瓦特曾經的曆史已經有所了解。】
【地脈之力是流淌於世界樹裡的大陸的記憶,提瓦特的過去、現在都在地脈中流淌,而世界樹又受到天空島的嚴格關注,又有掌管時間的魔神緘默於時間長河之中……多重因素影響之下,隻要係統對時間做出改變,天空島上的神明立刻就會發現你的存在。】
“被發現了會怎樣?”
“天空島上的神明”多次出現在提瓦特的曆史之中,但凡人對祂們的了解卻少之又少,根據記載,樂正伊白隻能推測出,天空島上的神明無論是力量上還是權柄上,都要遠高於地麵上的魔神。
故而,樂正伊白很好奇係統對天空島神明的態度。
係統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宿主應該知道沉玉穀下方的隕石天坑吧?】
“知道,雲黍爺爺和我說過,在祭司們口口相傳的曆史中,樂正部落的先民正是來自那裡,沉玉穀的先民有很大一部分也是自那兒而來,傳說,在很久以前,南方的天坑還是褚紫的礦山,先民們圍繞礦山繁衍生息,建立部落。”
“直到高天的神使傳達上天的旨意,先民們在神使的帶領下離開世代居住的礦山,移居到了其他地方,而就在大部分人離開那裡以後,上天的懲罰降臨此處,從那兒以後,礦山不複存在,餘下的唯有深不見底的坑洞。”
細細回想著關於南方深坑的情報,樂正伊白眸色幽深,自然垂落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擦指腹下方的布料,做出自己的推理:
“沉玉穀和樂正部落對這一傳說的記載內容相似,故而,這段傳說大概率是真實曆史的一部分,而能將礦山抹去,使之變為深坑的懲罰,就是天空島神明的手段吧。”
【沒錯,數千年前,天空島神明在察覺到礦山底部醞釀的異常後,將蘊含著神明力量的釘子從高空拋下,抹殺異常的同時,鎮壓了異常誕生的源頭。】
聽係統說到這兒,樂正伊白有了不好的預感。
係統接下來的話證明了少年的預感。
【而我和你,對天空島上的神明而言,就是這種值得被投放釘子的“異常”。】
樂正伊白:……
“係統,是我冤枉你了,原來你竟然有著對整個大陸造成威脅和傷害,以至於被天空島神明特彆針對的強大力量嗎?”
少年看著半透明的係統屏幕,悠悠發出一聲感歎。
【謝謝,並沒有:)隻是那位向來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而已,而且,釘子一旦投下,我可能會被驅逐出境,但您肯定會死,所以將您帶回正確的時間線什麼的,風險太大,係統無法執行。】
係統開誠布公的坦誠讓樂正伊白也陷入沉思。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六年,雖然依舊很想回家,和身處另一個世界的親人團聚,但他素來不是衝動之人。
更何況,係統既然選擇和他談談,就說明此事還有回轉的餘地。
“所以……你能給予我的幫助是?”
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壽數不過百年,以這副凡人之軀,縱使在沉玉穀取得不凡的地位,但三千三百年後,遊戲的劇情正式開始,他早已成為一具枯骨。
嗯,按照沉玉穀如今的發展趨勢和他夢主弟子的身份,搞不好他的屍體會進入沉玉穀曆史博物館一類的地方和玩家來一場露骨的見麵也不一定。
胡亂的發散思緒,讓自己的情緒不至於過於激動,黑發少年盤腿而坐,似乎是有些疲憊,就著斜靠的姿勢微微閉上眼瞼,斂去眸的所有的情緒。
係統對樂正伊白這過於平穩的情緒感到驚訝,稍微愣了一下,才在少年的催促下繼續道:
【此番困局說到底是我的運算出了問題,才會導致意外狀況的發生,係統檢索關鍵詞條後,發現有三種方式能解決壽命論的難題。】
【方法一,係統可以輔助您竊取一名魔神的權柄,讓您的生命形式從“人類”升格為魔神,這是理論上最完美的解決方案。】
“但是?”
聽到係統說有三種方法的時候,樂正伊白有片刻的激動,但這個“理論上”一出,樂正伊白就知道,係統的“三種方法”大概率是不太靠譜的。
【但是魔神的位格非同一般,以人類靈魂的質量承載魔神的權柄,即便是有我的幫助,您也將長時間承受‘磨損’之苦,三千三百年後,您能以理性狀態見到旅行者,而不是變成世界boss的概率約為10%。】
一邊說著,係統的聲音越來越低,顯然它自己也知道這個方法存在重大隱患。
“第二種方法呢?”
【第二種方法是幫助宿主成為像浮錦大祭司那樣的仙人。】
說到第二種方法,係統的語氣終於硬氣了一些,它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