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默不作聲地走進去,拉過房間裡的另一把椅子坐下。
托馬斯走進門,身後拖著長長的水痕,給布魯斯和自己分彆倒了一杯酒。
過去一分鐘時間,他們誰都沒說話,也沒人喝酒。台燈是溫柔的暖黃色,窗外風雨如磐。
半晌,布魯斯說道:“我看見了蝙蝠。在這座城市裡,在韋恩莊園。我以為你……你剛才是在做什麼?你還好嗎?”
“沒什麼。”托馬斯神色平靜,“我隻是很久沒回來哥譚了,我想看看她現在的樣子。”
“你至少應該多穿點。”
“我不冷,還覺得有點熱。”托馬斯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儘,“看到蝙蝠不是什麼壞事,布魯斯,尤其是對你而言。”
“……”布魯斯問,“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任何有關家裡,或者這座城市的事?”
“是啊,可能這也能算是一件好事吧。”
“不。”布魯斯公允地說,“對你不算,對愛你的人也不算是,想想這世上說不定有人在某個地方等你給出回應。”
“我沒有記憶,但我了解自己,布魯斯。我們都知道,沒有這樣的人。”
靜默。
托馬斯看著他:“你該去睡覺了。我聽到窗戶被打破的動靜,你的房間還能睡人嗎?”
“我想不行,不過問題不大,還有客房。”布魯斯讓自己適當露出幾分困倦,“我去休息了,再見,托馬斯,晚安。”
離開時他想,就算沒人說謊,誰又教給我們如何同自己的兄弟相處呢?
托馬斯目送他身影消失在走廊儘頭,才抬手將燈滅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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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韋恩莊園二樓安靜無聲,因為沒人起床。
中午,阿爾弗雷德洗完衣服拖完地出門采購食材回來,還是沒人起床。
下午一點,管家先生開始有點擔心有人在被窩裡陷入昏迷。
下午兩點,布魯斯·韋恩身姿矯捷地跳下樓梯,嘴裡還叼著片吐司:“我起晚了,阿爾弗雷德,其他人呢?”
“看到您這麼有活力,我起碼放下一半心,布魯斯老爺,剩下一半得看另一個淩晨不睡覺的人幾點能起。”阿爾弗雷德說,“提姆少爺和他的小隊都在鐘樓,一個小時前理查德少爺與達米安少爺也趕過去了,現在家裡沒人。”
“托馬斯?”
“他也沒起。”阿爾弗雷德開始擦櫃台麵,“您今早的試探除了獲得恐慌的蝙蝠群與被摧毀的臥室之外,還有什麼其他成果嗎?”
布魯斯裝作沒聽出來管家在陰陽怪氣:“沒有。我記得軍隊體檢和後續醫療報告上都提到過托馬斯·韋恩有著嚴重的心理問題。再考慮到前一個月他在秘魯被綁架還受了很嚴重的傷,回到哥譚之後狀態不佳可以理解。”
“您對托馬斯老爺印象改觀了?”
“我隻是實事求是。他同樣沒能洗清自己的嫌疑,我需要更確切的證據。告訴提姆,一會我也去鐘塔,看看他們對昨天晚上那隻貓頭鷹的調查結果。”
阿爾弗雷德:“好的,但這個月已經快過去一半了,為出勤率著想您真的不考慮上個班去嗎布魯斯老爺?布魯斯老爺??”
蝙蝠俠耳聾眼瞎,選擇性遺忘自己的公司事務,鑽到蝙蝠洞裡換衣服去了。
被他們以不同理由惦記的托馬斯·韋恩AKA夜梟正在房間裡蓋著被子對天花板發呆,理由很簡單:傷口反複,劇烈運動,再加上在芬格河水和大雨裡泡了幾個來回,他久經考驗的身體也難免不堪重負。
簡而言之,就是傷口發炎導致體溫升高。
發燒不算嚴重,卻很影響精力和食欲。托馬斯一想到自己下樓後還要和布魯斯玩‘你猜我剛才說了幾句真話’的遊戲就覺得身心俱疲。
——想一想就知道布魯斯老爺不是那種熬夜之後堅持起床上班的人。
他乾脆躺在床上不動彈,拿起手機查看文件夾裡麵那場從墨西哥到秘魯的行程記錄。
還有一件事就是凱恩上校提到的,‘夜梟想要通過拿到貓頭鷹法庭的名單來掣肘哥譚貴族’。
而這二者說不定可以聯係起來。
托馬斯的確很了解自己,他不是那種隨心所欲的混邪樂子人,如果說早年遊走在世界各地是為了建立起‘洲際酒店’網絡,近些年各國黑手黨已經近乎默認了夜梟的特殊地位,他再考慮爭奪哥譚市的統治權,一定是有什麼特殊目的。
但是,就像每一個在筆記上隨手寫上幾個字、就堅定地認為複習時自己一定能夠理解其深意的莘莘學子一樣,過去的托馬斯為自己整理備忘時,將部分內容寫得相當簡略。
也可能是因為時間有限,畢竟他7月8日才抵達洲際酒店。
備忘錄最上麵中間寫著一行單詞:【哥譚市市長】。
還標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