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樓管理員不清楚他在想什麼,繼續說道:“甜心,看在你的份上,我再附贈一條消息——馬歇爾報名了明天下午的公寓防火科普講座,你可以趁這個機會去見他。”
“但他不需要去上班嗎?”赫爾克裡詫異地問,“我記得明天是工作日?”
“是啊,也許終於覺得公司沒前途快乾不下去了。”
奧利弗關注點則放在了另外的地方:“斯塔克集團是不是正在轉型期?我看報紙上是這麼說的,現在給鋼鐵俠打工說不定要做超級英雄後勤。”
“誰知道。”烏蘇拉不在意地回答,“你們還有其他想問的嗎?這就走了?我這裡有牙科診所的折扣不了解一下嗎?真的半點都不感興趣?”她伸著脖子對赫爾克裡說,“好吧,下次見,帥哥!還有你真的應該換頂時髦點的帽子!”
“她對你念念不忘了。但你要小心她的推銷,看似是暗示你看牙,實際上說不定是為了賣帽子。”奧利弗說,他跟著赫爾克裡走向電梯,“我剛才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要是以後超能力犯罪越來越多了該怎麼辦?超級英雄肯定對應著超級反派,想想看要是有人能夠穿牆,所有的密室殺人案就全都不成立了。”
赫爾克裡雙手插兜,邊拖著他的腿往前蹭邊說:“確實,但這並不意味著過去的刑偵手段不再適用,隻是我們下結論時要更謹慎一點。”
奧利弗虛心求教:“舉個例子呢?”
“比方說……”說到這裡赫爾克裡不由得卡了一下。
儘管他能將理論知識說得頭頭是道,但確實是個隻成功了辦理一件委托、並且把自己的委托人送進監獄的萌新偵探,沒辦法用過往經驗來教導外行。
不過這時,赫爾克裡回想起來主線任務第二節獎勵的‘法老王遺產’和《三流偵探模擬器》遊戲劇情設定的微妙重合。這給了他額外的靈感,赫爾克裡瞥了眼早期的任務記錄,決定把做過的支線劇情拖出來做教學案例:“唔,比方說縱火案。”
他還記得這段任務開場是個過場動畫。
劈啪、劈啪,橙紅色的大火在高聳入雲的牆壁間隙中燃燒。濃煙席地翻滾,火光如同舞女蹁躚的裙擺、在看不見星子的夜空下輕撫過布滿灰塵與蛛網的管道。碎裂的燈管從垃圾桶裡探出頭,掃地機器人安靜貼著桶蓋佇立,一牆之隔的街道上晦暗無光。
比現在還要年輕點的偵探站在雜草叢生的十字路口廣場,他旁邊有個衣衫襤褸的女人捧著吉他唱:
“我正朝下墜落,我恐懼無人能救我,這條孤注一擲的道路正使我理智漸失。我需要你治愈我,我需要有人理解,我需要有人陪伴——”
在奧利弗眼中,偵探隻是略作停頓,似乎是陷入了一段久遠的回憶之中。
過了一會,赫爾克裡整理好思路,將故事裡與21世紀地球社會不相符的部分去除掉,繼續說道:“假如某個高度發達的大城市中出現了數起縱火案,它們隨機分布在城區的各個地點,受害者的身份階級各不相同,有些案件甚至發生在管理極其嚴格的高檔住宅中。”
遊戲畫麵一轉,豪華彆墅的牆壁上爬滿如傷疤也如觸手般的焦痕,警車與救護車呼嘯而來,人群.交頭接耳,有人注意到了夾在圍觀者中的赫爾克裡,手電筒的光一下照在他臉上:“喂,你!”
烈焰將熄,女人的歌聲還回蕩在偵探耳畔:“殘陽如血,走進長夜,你不在身邊,誰來陪我度過這難熬的歲月?我沉溺其中,需要有人傾訴……”
奧利弗興致勃勃的聲音打斷了赫爾克裡的思緒:“這是不是意味著凶手有一個能夠便捷出入各種場所的特殊身份?”
“也許。”赫爾克裡慢了半拍才回答,“而且你要知道,這座城市裡麵監控和報警器到處都是,然而直到死者被發現前、都沒有人意識到該地發生過火災。”
“這可有點難辦。”奧利弗冥思苦想道,“凶手是個黑客?呃,一個有著受歡迎的表麵身份的黑客?不過它是怎麼滅火的?它是不是有個幫手?等等,我記得你剛才說這是個超自然案件,凶手還有超能力。那他有可能不是黑客,也可能沒有什麼勞什子的表麵身份……我猜應該還有彆的線索吧?不然就算是福爾摩斯來了也沒法破案。”
當然,玩家想,肯定會有彆的線索。
過場動畫,一隻手舉著槍抵在偵探的後腰,語調輕柔又危險:“你在火災現場看見了什麼?”
年輕的偵探舉起雙手,不言不語。
背景音樂中,女人的歌聲陡然增大:“殘陽如血,走進長夜,孤注一擲愛啊,讓我無法入眠!我閉上雙眼、躺進你的臂彎,我想我還是喜歡你麵對傷痛時麻木的樣子,我想我已經習慣了做你的所愛之人!”
這段遊戲插曲從來沒有這麼清晰地回響在耳畔過,赫爾克裡放在大衣口袋裡的雙手一片冰涼,半晌之後慢慢說道:“……所以這種時候,我們不能問凶手‘你是怎麼做到的’,而要問自己‘他為什麼那麼做’。不過你猜得很正確,除此之外,火場內還留有一句話。”
“所有火災現場都有這句話?”奧利弗立即追問道,“寫的是什麼?”
由於是很久之前做過的支線,赫爾克裡邊回想邊說,語速很慢,顯得有些意味深長:“‘——此乃天啟。’”
話音落下,前方不遠處忽然傳來清脆的、手槍開保險的聲音。一個穿著警服,麵孔很年輕的警察聽到赫爾克裡的話後下意識地舉起了配槍,旁邊更年長的警察則滿臉頭疼,但也不動聲色將手伸向腰側、同時警惕地盯緊了走廊中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