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拚裝幻影地帶雷達的時候需要照著說明書一步步走,他拚W90式203毫米榴彈炮卻不需要以上步驟,完全可以閉著眼睛信手拈來。
嚴格來說,他對各式重型武器的構造了解要比對氪星科技多得多,皆因最開始他剛穿越到樂高城時,很是過了一段疑神疑鬼的日子,屬於那種覺得外麵太危險、於是在深山老林修煉幾萬年最後出關發現天下無敵的類型。
“兩分半。”他評估了一下自己手速,覺得還是不達標。假如換算成施法單位,哪有法師讀條需要兩分鐘以上的?以後有機會得研究下怎麼用五根手指加快拚樂高零件的速度。
榴彈炮成型之後,整個鱷魚人老巢的牆皮被他刮得一乾二淨、半點不留。早期計劃裡,他規劃過建設雷達的材料來源,一半是合理借用、一半是購買。
現在他有短期吃喝住行的錢,卻還是夠不上購買大量金屬的標準。失去家園的倒黴蛋隻有鱷魚人一位。但是墨菲已經找到了從幻影地帶跑出來的大審判官維塔利斯,運氣好的話從他口中問到鑰匙的下落,說不定事件就能完美解決,人們各回各家,從此樂高城與現實宇宙井水不犯河水。
……運氣好的話。
墨菲重複幾遍幸運這個單詞,感覺基本和自己沒有關係。
既然如此,想要生活過得去,就得依靠眾多可靠的朋友、少有疏漏的計算、能夠擺平大部分場合的力量、以及一點足以支配的權利。
就像他迄今為止所做的,
淩晨四點鐘,哥譚市東方的天空泛起一點魚肚白,夜晚將亮未亮,正是喧囂和寂靜的交界點。墨菲將自己搭建好的炮台擺放在距離目標塔樓十幾公裡的地方。
在此之前他已經做過一番調查及推斷,大審判官的目標是塔樓地下室,地下室中有個以特殊手段封印起來的、被遺棄的煉金工坊,隻有在合適的時機使用正確方法才能破解。
該塔樓在幾十年前被改建為信號塔。三十多年前韋恩家族的上一位主人托馬斯·韋恩出資修建橫跨哥譚市的天際線大橋,信號塔附近一帶居民區遭到波及,市民們選擇搬遷到上西區南側。自此這一片地區就空置了下來,在漫長時間中流傳下來的煉金工房也失去了外界的關注和它原本的作用。
結合蝙蝠俠提供的信息,墨菲推測煉金工房的上一任主人曾在韋恩莊園裡做活。莊園整修時,煉金術師趁亂偷走了被韋恩家收藏的《血液之旅》,卻沒有機會在死亡之前將自己的藏品轉移出去,到最後古老的煉金術書便和上世紀的煉金工坊一起被人遺忘了。
總而言之,就是墨菲開炮絕無可能傷及無辜。為了確保這一點,他之前和維塔利斯見麵時,故意走得慢慢吞吞,就是為了在路上用紅外線探測儀尋找塔樓內是否有尋找無人之處藏身的流浪漢。
幸好現在的哥譚外麵還不是太冷,墨菲免去趕人的麻煩。
天色蒙蒙亮時,一聲宛如從地獄中傳來的咆哮聲響徹大地,驚醒無數沉浸在睡夢中的人。
等他們罵罵咧咧地爬下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就看見西方不遠處,伴隨著熹微的晨光,濃煙擰成灰黑色的惡龍撲向天空,地麵燃起烈烈火光,如同有另一顆太陽緩緩升起。
“轟——”
又是一聲巨響。
大地也在震動,拱起的灰塵像受驚的貓的脊背。
“草,這是打仗了嗎?!到底怎麼回事?”
儘管哥譚市民見慣大場麵,眼前景象的誇張程度還是能排進前五。不少人張大嘴巴半晌反應不過來,還以為自己在看一場戰爭片、或者仍在夢裡。也有人邊大聲喊人邊舉起錄像設備:“這要麼是外星人入侵地球,要麼就是世界末日!”
“……”
倒也不至於,達克賽德入侵的時候比這熱鬨多了。
但那畢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外星人離開了,然而□□沒有,盤踞城區的大大小小的反派勢力也沒有。熱武器帶來的威脅、與對死亡的恐懼從未消失過,最終構成這座城市無法抹去的陰霾的一部分。
政府反應不及,人們的疑問無人解答,隻能躲在窗戶後麵緊張地往外看。霧氣稍微散去之後,有膽量比較大的市民走到街道上,卻冷不丁注意到在角落裡出現的東西:“我們後街……後街上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多屍體?”
話音落下,又有一排排不怕死的腦袋伸出來往外看,讓不乏恐怖的場景顯得有些滑稽。
隻見街頭巷尾,被忽視了很長時間的無名屍體在垃圾堆和臭水溝裡堆疊,與流浪的野貓野狗擠擠挨挨地度過了一個漫長的夜晚。牆角的洞口和下水道的出口趴臥著許多毛色雪白的老鼠,正在四下亂竄、瑟瑟發抖。
太陽即將升起的時候,那些看上去靈魂已經遠去的□□,仿佛意識到了自己不屬於此地,本來凝實的結構被晨風一吹,就微微顫動起來,像是要被什麼人帶回到天上去。見證這一幕的旁觀者下意識地在自己身前畫了個十字。
“上帝保佑。”他喃喃自語。
“轟——”
最後一發榴彈拖著長長的尾焰擊中塔樓,建築物不堪重負,終於徹底垮塌下來。西瓦女士位於離爆炸中心不遠的位置。她躲在掩體後麵,鎮定地手拿電子設備反拍這一幕。身為世界上最頂尖的殺手,西瓦女士有預感,這不會是他們最後一次和樂高城打交道。
維塔利斯功虧一簣。
他費儘心思解開煉金術封印,地下室裡的書本卻和古老的塵埃一起被埋葬了。西瓦女士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感受,隻見到身披教士服的老者站在烈火中仰頭大笑,狀若癲狂,又不乏儘力之後無所遺憾的滿足。
她開始理解為什麼自己的合作對象一定要選擇拚儘可能地、組織一場極大概率會失敗的刺殺——如果對方沒有重傷或者死亡、僅僅是因為受到冒犯就來這麼大的手筆,作為他的對手,確實應該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誰讓大審判官身為逃犯,隻能選擇後者呢?
西瓦女士稍稍有點可惜地想:然而人力有所不能及。出身於刺客聯盟這樣的大型組織,她覺得自己能理解樂高城主人是如何看待他的對手的——不過是螳臂當車、蚍蜉撼樹而已,就像雷肖古看那些在他永生道路上做出反抗的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