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少女則恍惚道,“可是……他真好看啊……”
一樣的話,從一樣的人口中說出。
謝泠舟探究地回過身,卻看到那位表妹正癡癡望著飛走的蝴蝶。
是她方才看上的那隻。
不過是巧合,他淡淡收回目光。
*
回到皎梨院後,崔寄夢看著網兜,輕輕拍了拍胸口,幸好,沒兜住大表兄。
她這見了清冷好看的人就挪不開眼的毛病得改改了,還好她及時改口佯裝在誇蝴蝶,否則隻怕會鬨笑話。
回想那道清傲如竹的背影,崔寄夢驀地想起義兄阿辭哥哥。
阿辭比崔寄夢大三歲,在她十四歲時來到崔家,是祖母的遠房親戚。
祖母把阿辭當成親孫子看待,後來還把他引薦到父親舊部麾下。但老人家從不肯告訴崔寄夢阿辭是哪家親戚的孩子,連姓名都諱莫如深,阿辭本人也絕口不提。
崔寄夢倒無所謂,阿辭姓甚名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好看。
見到這個秀氣少年的第一眼,崔寄夢就挪不開步子,和那些五大三粗的莽漢不同,阿辭秀氣清雅,功夫還特彆好,輕似飛燕,迅猛如鷹。
最吸引她的還是阿辭的性子,疏離清冷,總是凝眉遠眺,似有諸多秘密。
崔寄夢七歲時父親便戰死沙場,家中也沒有兄長,阿辭的沉穩冷靜,對她而言有著天然的吸引力。
可惜阿辭親口說他隻把崔寄夢當兄妹,祖母也勸她彆犯傻。
為此,崔寄夢短暫地難過了幾日,很快跟沒事人一樣,依舊把阿辭當成最親近信任的人,僅次於祖母。
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阿辭來到崔氏半年,祖母逝世了,她隻剩他一個親人,兩年後,連他也離開了桂林郡,去闖蕩江湖。
如今崔寄夢亦遠離故土。
好在外祖家眾人都很好,再次有了親人關照,崔寄夢已很滿足,如此想來,嫁給二表兄其實也不錯。
她雖對成婚一無所知,也知道祖母臨終時那番話說得對。
她一個孤女,身後無父兄撐腰,沒有比嫁入謝氏更好的歸宿了。
日若指縫流沙,轉眼過了數日。
這一日清晨。
崔寄夢照例去給外祖母請安,除了兩位舅舅和二表兄,眾人都在,連鮮少露麵的大表兄也坐在後頭,疏冷沉默。
謝老夫人身側立著位陌生少女,眉目清麗,端莊秀美。
見到外孫女,老夫人忙招手,“好孩子,到外祖母跟前來。”
崔寄夢如往日一樣,認真請完安後,才往外祖母身側去。
“你這孩子也太乖了,一點兒也不馬虎!”謝老夫人笑著拉過她的手,“來,認識認識,這是你昭兒表妹。”
崔寄夢這才想起,母親還有位妹妹,嫁入趙國公府,想來這位昭兒表妹便是趙家姨母的孩子,她忙笑著見禮。
趙昭兒視線落在謝老夫人和崔寄夢交握的雙手,眸光微黯,仍莞爾一笑,福了福身:“見過表姐。”
一位婦人緩步上前來,握住崔寄夢的手,聲音比羽毛還溫柔:“這便是寄夢吧,好孩子,我是你趙姨母。”
謝家兩位舅舅及一眾表兄弟妹,包括崔寄夢母親,各個皆是人中龍鳳,透著世家子弟的從容矜貴。
但和她想象中雍容典雅的國公夫人不一樣,趙夫人樣貌平平,說話字斟句酌,和謝氏其餘人格格不入。
但平心而論,相比兩位舅母,這位姨母更讓崔寄夢覺得親切。
趙夫人亦喜愛她,拉過她坐在一旁,問她這些年如何。
謝老夫人欣慰之餘難免感傷:“要阿芫也在就好了,如今大家齊聚一堂,就她一個孩子孤零零地在下麵……”
外祖母的話叫崔寄夢想起阿娘下葬前,消瘦的身子躺在偌大棺木中,孤苦伶仃的,一時酸澀。
謝老夫人說著說著,陷入悲痛:“這孩子真是倔!我給她去了好幾封信,竟狠心一次也不回我!”
聞言,崔寄夢長睫一掀,猛地抬頭,早先的困惑更深。
外祖母說阿娘不給她回信,可阿娘也一直未收到外祖母的回信。
甚至以為外祖父外祖母不願認她這個女兒,因而積鬱成疾。
這其中可是有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