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服都是鄧皇後換的,看她熟練的程度,多半平日也是她親自照顧,自己的身份她估計是知道的,而且鄧皇後並不止她一個“兒子”,還有三子兩女,兒子現在都在外麵鎮守呢,等到過些日子,正式舉辦登基大典,她就能見到了。
目前宮中就她一個“皇子”陪在景元帝和鄧皇後的身邊。
對於霍瑾瑜“失去記憶”一事,景元帝倒想的開,小孩子隻要健康無礙就行,再說小孩子的記憶也沒有多少,現在多少人能記得起自己兩三歲時的記憶,小孩子本身就是一張白紙。
……
因為天下初定,前朝後宮的事情都不少,景元帝和鄧皇後忙的腳不沾地。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鄧皇後的弟弟南安候鄧盟時常進宮帶些宮外的有趣東西哄霍瑾瑜玩。
對於這位帶著一隻金眼罩的小舅舅,霍瑾瑜一開始見麵時,還以為是個高冷不好相處的人,誰知道熟悉以後,變成話癆了。
說了好多宮外的八卦,比如守陽侯偷摸著和德慶侯去青樓喝花酒,被兩個夫人提著大刀追殺上門,將青樓給拆了,守陽侯聽說差點被閹了,當時褲子都濕了,兩個侯爺一下子貼上了“懼內”的標簽。
勳國公發現兒子找錯了,當年因為戰事,找錯了人,假兒子有心瞞著,以為真的死了,真兒子回到老家知道親老子當上了國公,跑到應天來找了,兩個兒子在家門口打了起來……
河間郡公的侄子調戲了東海侯的女兒,被人扒光了衣服掛在了城門樓上,而後又被東海侯的親兵揍了一頓,河間郡公吵著要東海侯負責,要麼嫁閨女,要麼娶了他侄子……
還有蔡國公趙勝和梁國公趙紅曲為了修家譜看上了同一個祖宗,兩家人三天兩頭吵,連武器都拿出來了,甚至都鬨進了宮裡……
“搶祖宗?”霍瑾瑜聽得一頭黑線。
每個字她都聽明白了,可是合在一起反而有些不解了。
見小家夥迷糊,鄧盟將人抱起,讓他坐在自己的肩上,兩手扶住小家夥的臀部和後背,樂嗬嗬道:“男兒闖蕩一輩子,無非為了‘功立業,光宗耀祖’,現在大家‘建功立業’已成,剩下的就是光宗耀祖了。”
霍瑾瑜小手扶住鄧盟的腦袋,反應過來,“所以大家要搶一個有名的祖宗。”
說不定,五百年前大家真是一家的,但是景元帝是草根出生,現在這些冊封的勳貴功臣都是自己的鄉裡鄉親,往上也攀不上什麼有名的親戚。
“咱們小殿下真聰明。”鄧盟高聲大笑。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是這樣,也有人是因為魏末時期時局動蕩,許多家族分散到各地,現在天下大定,大家就有精力和時間重修家譜了,這也是為了強化宗族影響,加強族人之間的相互依存。
霍瑾瑜:……
好吧,這種心態她明白。
當年唐朝開國之初,唐高祖李源為了抬高門第,認了老子李耳為祖宗,追封老子為玄元皇帝。
就不知道她家是不是也要找一個厲害的祖宗了。
不過……
霍瑾瑜環顧四周,此時她坐在鄧盟的肩上,正好可以居高臨下地俯視周圍的環境,
她以為,她家現在都有皇位了,所處的地方就算沒有故宮那麼大,也應該差彆不多,可是眼下的地方雖然看著豪華,但是看著規模又小,隻有中路的外朝和內廷建築,左右兩邊空蕩蕩的廣場,沒有修建宮殿。
都說景元帝一統天下了,可是這皇宮規模,總讓她保持懷疑,難道並沒有,還在繼續打?或者流行小皇宮?
鄧盟見她小肉臉糾結,輕輕晃了晃她的身子,笑問道:“殿下怎麼了?若是被大姐和陛下看到,還以為是我欺負了你呢。”
霍瑾瑜指了指旁邊空蕩蕩的廣場,歎氣道:“那邊沒房子。”
兩邊空的都能練兵了,和她印象中雄偉恢弘的皇宮不相配啊。
“哈哈,這都是陛下的地方,陛下的也是你的,將來你想蓋多少都可以。”鄧盟不懂,將她往上麵高高一拋,在霍瑾瑜的尖叫中,摟在懷裡,朗聲高笑道:“等殿下好了,我就帶你出宮玩。”
“穩一點,穩一點。”霍瑾瑜小手使勁抽著他的胳膊。
她還是個孩子啊,不是個沙包。
鄧盟:“哈哈哈——”
霍瑾瑜仰天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這叫什麼事啊!
等到霍瑾瑜徹底養好病,恰好是五月,景元帝在皇宮舉行了一個熱熱鬨鬨的登基大典,雖然據說是他第三次比較正式的登基大典了,登基後的第一件事,就讓霍瑾瑜驚掉了下巴。
她家便宜老爹,一下子冊封了二十九名藩王,跟著他打天下的功臣兄弟子侄都封了藩王。
消息傳出後,除了受封的勳貴,滿朝文武嘩然,六部尚書都奔到景元帝門口哭訴了。
……陛下啊!您可不能這般衝動,藩王一事舉足輕重,你要三思而後行啊……
……陛下,古往今來,藩王有太多隱患,不能這樣乾啊……
……若是日後威脅到朝廷,景朝江山就危險了……
……
躲在一旁看熱鬨的霍瑾瑜默默點頭。
不錯,不錯。
雖然她現在是皇子,也覺得太誇張了。
真不怕底下的人掀桌子,將皇位上的人給拱下來。
“小七躲在這裡乾什麼?”
一個爽朗的聲音在霍瑾瑜的頭頂響起。
霍瑾瑜下意識仰頭,就看到一個留著短須的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下意識喊了聲,“大哥。”
來人正是景元帝和鄧皇後的長子霍鎮,身形高大,麵相威武,唯一讓人惋惜的是,霍鎮當年跟著景元帝南征北戰的時候傷了左臂,左手小臂缺失,雖然不影響日常生活,但是按照古人的想法,應該是與皇位無緣了。
霍瑾瑜指了指宮門前的大臣,如同小大人一般歎了一口氣,“他們哭的好像死了爹一樣!”
小孩聲音稚嫩尖細,聲音恰好順著風傳到大臣們的耳朵裡,眾大臣的哭嚎聲一下子頓住了,仿佛被掐住了脖子,有兩人漲的臉都紅了。
現場頓時變得安靜起來。
眾人下意識扭頭看向霍瑾瑜他們。
雙方大眼瞪小眼,氣氛變得越發尷尬。
霍瑾瑜覺得自己這邊就兩個人,肯定是玩不過對麵的人精們,悄悄扯了扯霍鎮的衣擺。
霍鎮察覺到力度,低頭見小弟安靜的像隻兔子,不禁心中一軟,抬頭立馬瞪了回去,眼神裡滿是“童言無忌懂不懂!”
眾大臣眼神無辜,他們也不敢乾什麼啊!
被這一打岔,眾大臣醞釀了好一會兒,又開始咿咿呀呀地嚎起來。
霍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