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笙倒抽一口涼氣,隻覺得心裡如覆寒冰:“怎麼會失火呢?”
梅興安似乎極其痛苦,猛地抽出一柄刀指向溫梨笙:“快將你那日在我夫人房中偷的東西交出來,我給你一個痛快。”
說來說去,竟是又繞到了這個事情上。
溫梨笙看了看麵前的刀尖,幾個呼吸之後,她問:“這就是你抓我來的原因?”
“少說廢話!那本就是我梅家的東西,我先討回來再與你算其他賬!”梅興安抽出長刀,抵在溫梨笙的脖子上,刀刃鋒利冰冷,再往前一寸就能劃出血色。
溫梨笙臉上都是疑惑之色,她想不明白麵前這人剛死了妻兒,為什麼第一件事找回那個丟失的東西呢?就這麼重要?
她肩上架著刀刃,卻沒有害怕的神色突然從木桶中站起來,身後捆著的繩子也不知道何時就解開了,溫梨笙扭了扭手腕,裝模作樣道:“你若是敢動我一下,這輩子都彆想拿回那個東西。”
梅興安冷哼一聲,並不畏懼:“我現在也是一無所有,若是你不交出來,大不了帶著你一起下黃泉給梅家人賠罪。”
溫梨笙從桶裡跨出來:“東西不在我身上,我需要回去拿。”
梅興安卻是麵目猙獰道:“詭計多端的小姑娘,你以為我會信你嗎?你若想走,先把一隻手留下!”
說著就揮舞著刀刃來抓她的胳膊,溫梨笙驚嚇不已,瞪眼睛喊道:“你這人講不講道理?!”
刀刃還未落下,忽而一個東西破窗打進來,將他的刀刃打脫手飛出去,梅興安手臂震得發麻,連連後退了兩步,才發現飛進來的是一顆小石子,意識到溫梨笙還有幫手,立即喊道:“把她給我抓起來!”
屋子裡的剩下兩人當下就要動手,石子卻接二連三地飛進來,砸在幾人的腰間側腹,梅興安腿窩中了一個,痛喊一聲半跪在地。
溫梨笙也沒想到自己還會有幫手,一邊驚訝一邊抄起桌上的燭台,衝著梅興安的頭上就砸了下去,燭油灑了他半邊臉,他淒慘地叫起來。
趁這時候溫梨笙撞開了大門跑出去,就看見右手邊的樹下拴著馬,她飛奔過去解開繩子,上馬的時候就已經有人衝出了門。
溫梨笙掃了一眼,並未看到附近有人,不知道是誰在暗中助她,眼下也不敢停留,她隻得揚起巴掌狠狠甩在馬屁股上,隻聽馬長嘯一聲,立即飛奔出去,她抓緊了韁繩身子伏低,生怕被摔下去。
不過好在溫梨笙平日經常在沂關郡亂轉,所以這地方她也來過幾次,依稀記得是城外南郊,於是知道回城的路,但有兩人也騎了馬在後麵追,一時間怎麼甩也甩不掉。
溫梨笙手都抽腫了,速度逐漸加快,烈風拂過長發,頭上的銅鈴撞出輕靈的聲響。
直到路邊逐漸出現稀稀散散的人戶,她心知這麼追下去還不到城門就會被人追上,且有行人往來路過縱馬可能會傷人,於是隻能下馬,拔了簪子往馬屁股紮了一下,馬匹仰天長嘯,撅蹄子差點踢到溫梨笙,撒開四蹄飛奔離去。
溫梨笙往前跑了一段路,正焦急時就看見路邊有一戶人家辦喪事,在門口搭了白棚,一群人穿著白衣圍在棺材旁哭,其中嗩呐鑼鈸吹打不停,來不及做他想就衝進了一群人中跪坐在棺材旁,用身邊人的喪服給自己的衣裙遮住,扯了白孝布給肩頸蓋上,而後扯開了嗓門的哭嚎。
許是那些人哭得傷心投入,並未發現溫梨笙這個外人,旁邊的人隻聽她哭得十分賣力,也起了攀比的心思,一個賽一個的哭喊起來。
溫梨笙悄悄眯著眼睛偷看,就見追著她的兩個大漢果然沒有發現她在棺材旁哭,隻凝著雙目在周圍尋找。她趕忙埋低了頭,裝模作樣地假哭。
那兩大漢卻沒有離開,而是細細地搜尋起來,將周圍的人翻來覆去地查看,她心中咯噔一下,扒在棺材上,將臉擋住想蒙混過去。
然而她在這邊假哭的賣力,卻絲毫不知溫浦長與謝瀟南正站在十幾步之外。
謝瀟南正百無聊賴,目光滑過路邊哭喪的一夥人,倏爾停頓在其中一處,看見一人低著頭哭,烏黑的發上有兩個精致小巧的鏤空鈴鐺,墜著鵝黃色的纓穗。
他黑眸微眯,定睛打量了片刻,才對身邊認認真真兢兢業業處理牢獄失火一事的溫浦長說道:“溫郡守,我有一個不大吉利的消息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