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的時間裡,溫梨笙想出了兩三套說辭,但對上謝瀟南的視線,總覺得隱隱有些壓力橫在心頭,她還是放棄,訕笑道:“無事,就是上次在老樹堂偶遇了他,覺得與他有些緣分。”
謝瀟南的表情更奇怪了,在唇齒間碾碎二字:“緣分?”
“想跟他再見一麵。”溫梨笙說道。
她說這話多少是有些不合適的,但是畢竟當初從梅興安夫人房中偷東西的人是他,若是那些人都認為東西在她手裡的話,也隻有那個扒手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雖然那東西肯定到了謝瀟南手中,但是讓謝瀟南站出來給她證明,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還不如從那個凶巴巴的扒手身上想辦法。
最起碼,也要讓她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謝瀟南冷嗤一聲,毫不掩飾地表達了不屑,沒再搭理她,轉身進了屋子。
溫梨笙盯著他的背影,咬著牙偷偷在心中罵了一句狗脾氣,卻也不敢阻攔,氣哼哼地離開此地。
出去折騰了一番,溫梨笙出了一身汗,渾身黏膩地回了溫府。魚桂在門口焦急地等待,見她回來後便跪在麵前,哭天搶地,說些我有罪,沒能保護好小姐之類的話。
溫梨笙是沒力氣鬨了,擺了擺手說:“沒什麼事,不怪你。”
魚桂爬起來,拿出錦帕遞上去給她擦汗,極有眼色道:“我給小姐備水,先衝一衝身上的熱氣。”
溫梨笙點頭,搖著扇子回了府中。
洗去了一身汗之後,溫梨笙換上乾淨的衣裙躺在屋中的軟椅上,腳邊放著裝了大冰塊的桶子,讓婢女打起大扇子,呼呼的涼氣拂麵,她這才散了一身的燥熱,舒舒服服地閉眼享受。
就是,在屋子裡多舒坦,出去乾嘛?
溫梨笙在房中躺了兩個時辰左右,夏日白天長,到了酉時天也不黑,夕陽斜掛在西邊的天際,將雲朵也染上了顏色。
溫梨笙站在窗邊往外看,目光放得極遠,像是思慮什麼重要的事一樣,片刻後轉頭問魚桂:“你覺得我好看,還是天邊的雲好看?”
魚桂道:“奴婢出去看看,問問什麼時候用膳。”
剛出門,就撞上了前來通報的小廝,他看見溫梨笙站在窗邊探出了半個身子,便停步恭敬道:“老爺請小姐前去前院正堂用飯。”
溫家爺倆平日都是在後院吃飯的,偌大的溫府就父女倆主人,溫梨笙打小就沒娘,溫浦長也沒再續弦納妾。前院的正堂隻有在府中來了客人才會啟用。
溫梨笙疑惑問:“誰來了?”
一般溫府來了客人,溫浦長都是讓她在後院老老實實呆著,一來是怕嚇到客人,二來是怕溫梨笙丟他臉麵,鮮少有叫她去前院吃飯的情況。
“景安侯世子。”小廝把頭壓得更低了。
“誰?”溫梨笙大為震驚。
“景安侯世子。”小廝又重複了一遍。
“我不去,就說我生病了,病得快死了,下不了床。”溫梨笙果斷推脫,說出的話不帶一絲停頓。
話剛說完,餘光就看見溫浦長站在斜西方的小窄門處,麵無表情地看著溫梨笙。
“爹,”睜眼說瞎話當場被抓包,溫梨笙也沒有半點羞愧,癟著嘴泫然欲泣:“你隻有我這麼一個女兒,我若是行為不當惹了世子爺發怒就全完了,你不能把我往火坑裡推啊。”
“你也隻有我這麼一個爹,”溫浦長臉上一派平靜:“你要是不想把我氣死,就趕緊收拾收拾滾出來吃飯,世子爺尊臨溫府,還由得你說見不見的?”
溫梨笙倒是沒想到那麼多,經溫浦長一說才想起來,像謝瀟南這種身份的來溫府做客,自然是全家上下一起有多少算多少要去大門口迎接見禮的,雖然這府中姓溫的才兩口人。
溫梨笙無法,隻得讓魚桂稍稍整理了有些亂的頭發,又換上淡緋色的雪紗長裙,老老實實地跟在溫浦長身後一同前往溫府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