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如蘊立時道了好,“方才自縣城過,說近來城外有流竄的賊人,好似就在我們這一帶附近,煩請盧管事多尋幾個孔武有力的佃戶過來吧。”
盧管事是個老實人,聽了這話立刻就替鄧如蘊尋人去了,不時就尋了四五個田漢說完晚間巡邏田莊,管他們兩頓飯,這些田漢自然願意,當晚就留了下來。
好在這新田莊並不是獨自占著塊地,旁邊還有十來戶人家,攏起來算是個小莊子。這十來戶裡有些也是有錢人家的莊子,但大多數都住著人,還有一戶高門大院的,看起來像是個本地的有錢人家。
鄧如蘊問了盧管事,盧管事道那家姓周,確實是本地人,“不過他們家這幾年開了個糧鋪,生意做的不錯,這老宅的院子是新修的不說,那周家的太太上個月剛得了個龍鳳胎,闔家喜慶,過幾日就要辦滿月酒呢。”
鄧如蘊聽得心下一動。
她到了這田莊來,雖然林老夫人說讓她暫住些日子,但依照滕越的態度,隻怕在這裡主上一年半載,都不會有人叫她回去。
既如此,同鄰裡走動一下,圍好關係,日子也好過得順。更不要說,如果真有什麼危險之事,也能尋個庇護。
鄧如蘊不得不為自己多打算一些,當下就叫了盧管事,“勞煩盧管事往明日往縣城跑一趟,給周家備一份滿月酒的喜禮來。”
... ...
晚上沒什麼異常,佃戶來守夜還帶了孩子過來跟著蹭頓飯,鄧如蘊無所謂,讓廚娘多做些無妨。倒是玲琅不必拘在柳明軒的小跨院裡,又同佃戶的孩子玩在了一處,病懨懨的小臉多了些精氣神。
翌日,盧管事往縣城備辦喜禮去了,隻是回來的時候,神色有點奇怪。
玲琅正在院子裡給佃戶家的孩子,看她從城裡帶來的兔兒燈,小孩子們在一處稀罕得不得了。
鄧如蘊見盧管事神色古怪地回來了,還不住地回頭往看門看上兩眼,便問了他可有什麼事。
“小人方才回來,看到莊子裡有幾個生麵孔在走動,問了一句,說是來乾活的。沒聽說誰家有活要做呀... ...”
“有幾個人?”鄧如蘊立刻問去。
“怎麼也就五六個吧。”
鄧如蘊默了一默,秀娘在旁也聽出了什麼來,盧管事轉頭去了另一邊,她連忙問了鄧如蘊。
“姑娘,我們來的時候就好像有人跟,眼下又有生人在莊子裡竄,這不太對勁呀。”
鄧如蘊當然知道不對勁,她隻聽秀娘害怕道,“咱們要不回西安吧?”
從這到西安府少說得半日,路途怎樣誰又能保證?鄧如蘊搖頭。
“那、那就讓盧管事回滕家叫些家丁護院過來,將軍也在,身邊還有親兵呢!”
有了家丁、護院、乃至親兵,誰人也不敢把她們怎樣,秀娘這般想。
可她說了,卻見姑娘又搖了頭。
鄧如蘊無奈地笑了一聲。
“試問秀娘子,你若是將小丫鬟發落到了外麵去,剛發出去她便急著跑回來,說外麵有蛇會咬人,鬨著要你派人去抓蛇,你可信她?”
秀娘開口便道,“那定是她想回來,作張作喬撒的謊... ...”
話沒說完,秀娘愣住了。
“可是姑娘,這怎麼一樣?您是夫人,怎麼能自比小丫鬟呢?”
那難道她還真是滕家的夫人、滕越的妻嗎?
鄧如蘊沒有開口這樣說,她隻是再次搖頭,“回去是不成的,府裡也不會打發可靠的人過來。”
隻魏嬤嬤估摸就把她派去求援的人擋回來了,就算林老夫人知道了,多半也以為她害怕,派兩個家丁看顧一下,並不能解決什麼問題。
至於滕越... ...他多半都不想聽到她的事,更不要說派兵了?
可鄧如蘊帶著秀娘,還帶著玲琅,此事不能拖。
她仔細思量了一番,忽的叫了秀娘。
“你去找盧管事把喜禮拿上,我們去趟隔壁周家。”
*
田莊不遠處的山溝裡。
二當家這些天憋悶到不行。
他第一次接到要安殺個宅門婦人的活,但宅門婦人根本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偶爾出來一趟身邊還都帶著人,弄得兄弟們一身本事沒處使。
就在二當家左右盼著,好不容易盼著那鄧氏被送到了田莊上來,心裡正喜,可這鄧氏卻警惕得要命,先是找了好些佃戶來護院,接著又覺不對,同隔壁周家走動起來,說動周家派了人在莊子上來回巡邏。
二當家可真是恨得牙癢,正全然不知怎麼下手的時候,忽然有消息從白鳳山山寨傳了過來。
那消息隱秘,是他大哥心腹來傳,說他們兄弟之前連番偷竊朝廷押往邊境的軍資,好似被盯上了。
消息源頭沒有明說,卻道寧夏的大將滕越帶人馬,返回西安府有些日子,之前丟得正是朝廷給他的軍中物資,他此番很可能就是奔著剿匪來的。
“那大哥什麼意思?”
心腹道,“大當家的意思是,那滕越的夫人眼下不能殺了,但卻要活捉回來。若是那滕越真的打到山上來,我們就把他夫人推出去,看他是要剿匪立功,還是要自己新婚妻子。”
二當家一聽就笑出了聲。
“先前要暗地殺人,弄得我束手束腳。這下好了,同那滕越徹底杠上了,便不用憋屈,能直接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