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上穿著信,佟副將立時上前替滕越取了過來,展信一看,臉色一變。
“將軍,他們真把夫人和孩子擄走了,讓咱們放人!”
這話說出,被五花大綁在馬上的二當家就笑了起來。
“滕將軍,你夫人和孩子都在我大哥手裡,怎麼樣?要不要把我等送回去,換你夫人下山?”
他說著,還嘖嘖兩聲,“滕將軍不會不換吧?”
滕越沒有可選。
“換。”
他這話出口,一幫土匪可就笑了。
可這也不過是一夥土匪罷了,他自有一百個辦法蕩平,但若是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他在軍中也不必混了。
他立時讓人前去同白鳳山裡的大當家交涉,不時,親兵去而複返。
“那土匪要那夫人和孩子換將軍手裡所有匪賊,還要求官兵退開山下三裡地,在山寨門外當麵換人。”
滕越不意外,土匪拿住了他的軟處,知道說什麼他都會答應。
可他不答應又能怎麼辦?
她... ...到底是被他連累的。
滕越應了,讓佟盟把這些土匪都攏起來帶上。
“我親自過去。”
土匪雖然可惡,但夫人也至關重要。佟盟把這些土匪用一根長繩全穿了起來,穿螞蚱似得拉成了一條。
土匪各個一副揚眉吐氣的模樣,那二當家更是戲謔道,“原來滕將軍也是疼夫人的,怎麼先前一不高興就把人家攆出城來?”
佟盟見這賊得了便宜,竟還敢嘲笑將軍,立刻讓人把他這大嘴巴給堵了。
那二當家朝著佟盟瞪眼,嘴裡含混罵了些什麼聽不清。
但他方才那話,滕越卻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也沒說錯,確實是他把她趕出西安府來的。他不但把她趕了出來,甚至半路遇上,都不曾跟她見麵。
滕越不知她心裡到底會怎麼想,也不知道她那麼努力地,為自己做了這麼多自救之事,最後還是被土匪強擄上山,到底是如何的心情。
非是她無法自保,而是她形單影隻地還帶著孩子,身邊卻連個能護她一把的人都沒有。
而他這夫君,卻對她的事什麼都不知道。
他垂下了眼簾不再多言,隻吩咐快速往山下寨門口而去。
然而土匪卻狡猾的很。
滕越到時,隻看見土匪大當家帶著人手站在山寨土門樓上,卻全然不見她和孩子。
滕越問了過去,那大當家道。
“將軍放心,夫人和孩子都好生生地在我寨子裡吃茶呢。隻是我家兄弟們都在你手中受了傷。將軍若是誠意想要換人,不若先將家小弟送來,我見他無恙,自然將夫人和孩子放出來與你相見。”
這話說得滕越眯起了眼睛。
“你們總得讓我先見到人吧?”
大當家見狀隻能叫了人,“去,把夫人和孩子請過來!”
滕越一路跟看了過去,見大當家吩咐的小土匪不知為何腳步有點踉蹌,似乎不止是他,守住寨門的持刀匪賊之中,也有些人身形不太穩的樣子。
誰料就在這時,守門的土匪中,忽然有人咣當倒在了地上。
門前立刻有了亂象,土匪皆手忙腳亂起來。佟副將看得迷惑,“這些賊人不會在演戲吧?”
然而話音未落,滕越忽的搭箭,朝著土樓下的匪賊射了過去。
他三箭連發,箭矢倏然飛去,照理土匪必然拔刀擋箭,可不知怎地,這些土匪竟多半動作遲緩,莫說擋箭,有人甚至連刀都沒能拔出來,好似脫了力一般。
滕越見狀一聲令下。
身後官兵儘數往土匪寨門撲去。
那大當家先還叫囂抵擋,可他手下的匪賊卻一個接一個地脫力倒地,像是重了迷昏的藥一般。滕越的兵馬幾乎毫無阻擋就直直衝進了山寨裡。
那大當家的還有人護著邊退邊戰,一路退到山腰間,眼見頹勢已定,此刻也顧不得自家弟弟了,同親信往另一邊殺將出去。
大當家熟悉地勢,接著地勢的便宜殺出了一條血路。
滕越一時間倒也顧不上他,隻能另派一隊人去追,又他叫了佟盟收拾其他賊匪,自己縱馬往山頂的寨子躍去。
可他到了山寨頂上,將整個山寨搜羅一空,卻根本沒見到她和孩子。
反而部下綁了個人過來,在他身上發現了恩華王府的佩刀,這人身上沒傷,隻是昏了過去,但身旁卻有一灘血跡。
那血跡一直往北麵群山之間延伸,最後消失在林中不見了。
滕越愕然怔在了當場。
白鳳山的土匪抓她,不光是因為想要拿她要挾,還是因為本就盯上了她,拿了恩華王府的錢,殺她報複滕家。
土匪要抓她當人質,恩華王府的人要殺她,她早就有所察覺了,但他對她的態度卻是那樣的冷漠。
所以,她沒指望他會救她,也不覺得他會用十幾個土匪換她和侄女一命,她身上一直備著不知從哪兒來的迷魂藥,她迷倒土匪想要逃出去,卻又遇上了恩華王府的侍衛... ...
一道一道,一關一關,她根本沒有靠任何人,就這樣逃出了生天。
甚至,她不敢相信他能把她護好,全然沒有往南麵他陳兵的地方跑去,反而往遠離他的方向,逃進了北麵的群山之中。
她的血跡滴滴答答地落在向北的泥土草葉和樹枝上,滕越心下發顫,一路沿著她的血跡往北麵尋,但尋到一片池水時便再也不見了。
她在這池邊洗掉了血跡,帶著孩子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