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活 紙活(2 / 2)

[14:怪物目前的黑化值目前是50。]

[14:它憎恨所有人類。]

賞南:“那我呢?”

[14:它討厭你。]

“……”

被怪物討厭不是一件好事,賞南生無可戀,“謝謝你給我的送命題。”

賞南同桌張滬正在吃麵包,見賞南一直盯著自己,他把麵包遞過去和對方分享,本來以為像賞南這種富二代都不屑於吃學校超市買的吐司的,沒想到賞南笑著說了句謝謝,還吃得挺開心的。

“明天我給你帶巧克力。”賞南咬著著麵包,柔順的碎劉海,吃東西一點聲音都不發出,捏著麵包片的手指又細又長,舉止極顯教養。

張滬看得有些發呆,美人和普通人的差距大得果然離譜。

窗外一聲炸雷響起,連玻璃都被震響,樹葉翻飛,雨絲如密如織,夜深濃又寒涼。

下課鈴一響,教室裡的人一齊動了起來——在下課鈴響的前一分鐘,所有人就都準備好了。

而都已經下課了,賞南還沒見到虞知白,也就是14口中的怪物。

[14:怪物黑化值上升了兩點,它在挨揍。]

賞南眉心微皺,他拎著書包提著傘就往教室外走。

還在收拾東西的張滬差點沒反應過來,以為賞南玩瞬移呢。

雨勢很大,路燈昏黃,柏油馬路被洗得烏黑發亮,兩旁積水彙聚成小股水流往排水口流去,落葉粘在路麵,積了薄薄一層,像被打濕的臟地毯。

昌育高中因為麵積太大,且並不在市區,離開擁擠熱鬨的校門口後,四周逐漸寂靜下來。

道路慢慢變窄,偶爾傳來幾聲狗吠,反光路牌指明這裡是南北直路,長553m,無分支,後接紅石隧道,長887m,再之後過天橋,便進入回南坊最繁華的街道之一。

長柄傘捏在手中,雨迎麵吹在臉上,人行道凹凸不平,時不時一腳踩進泥濘水窪,褲腳和帆布鞋麵都被打濕,賞南隻管往前跑,直到聽見有人嬉笑怒罵。

“數一下,數一下吧,數一下你媽勾引過多少男人?”

“你不是成績好麼?數數不會?”

“數一下,我獎勵你一個巴掌,怎麼樣?”

路燈在賞南後方,幾個男生的影子被拉得無限長,他們張牙舞爪,他們的影子也一起張牙舞爪,僅看影子,像一群妖魔。

虞知白在中間,靠著牆,書包被他拎在手裡,他垂著眼,側臉蒼白,長腿稍稍曲著,以一種很放鬆的姿態對著麵前這群身高氣勢都不如他的人。

“你們在做什麼?”賞南握著傘柄,站在了幾人身後,他眼睫毛被雨水打濕,絞纏成幾縷,不舒適地眯起眼睛。

魯揚聽見聲音,臉色一變,變得狠厲,可轉身卻看見是賞南,他硬擠出笑容,“喲,南哥啊。”其他幾個人也跟著喊南哥。

魯揚和賞南還有虞知白同班,目前,賞南並不清楚他們欺負虞知白的動機。

他們喊南哥不是因為賞南也和他們一樣是壞學生,而是賞南家有錢,在這個世道,有錢就是哥。

顯然,賞南來者不善,魯揚臉上擠出來的笑容慢慢消失。

賞南和他是同一個圈子裡的人,兩家生意上多多少少會碰麵,所以賞南雖然喜歡虞知白,可從未插手過他和虞知白之間的恩怨糾葛,今天這是怎麼了?為愛衝鋒陷陣?魯揚心裡惱怒,心裡卻想了很多。

和賞南作對,他占不到什麼便宜,賞家隻有這麼一個兒子,賞南他爸又已經死了,不出意外,賞南以後百分百會成為賞家的掌權人。

無聲的對峙持續了良久,魯揚舉起雙手,笑著說:“行,行,既然南哥要護著他,那我無話可說。”

魯揚走在跟班的傘下,路過賞南時停下腳步,挨著賞南的耳廓,低聲道:“你以後就會知道,你護著他的這個行為有多愚蠢。”他說完後,帶著一群人耀武揚威的離開。

四周靜下來,隻剩下雨聲。

地上泥濘布滿深陷進去的腳印,書本作業散落一地,靠在牆上的男生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路燈從斜後方招在虞知白的臉上,他的半張臉慘白如紙,賞南能清晰看見對方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清晰的暗影,臉那樣白,唇卻鮮紅如血。

賞南走過去,把傘靠牆立著,從書包裡掏出一小包紙巾,輕聲問道:“沒事吧?”

虞知白遲遲不抬頭。

賞南以為對方在哭,暗想這隻怪物還挺脆弱,他微微側頭,想要看清虞知白的樣子,看清這隻怪物是不是受傷了。

虞知白卻在此時猛然抬起頭,目光空洞,看了好幾處,最終才落到眼前這個漂亮得像藝術品的男生的臉上,細細的打量,細細觀察著對方的擔憂儘數散去,變成了難以掩飾的震驚。

虞知白彎起嘴角,很有禮貌的樣子,仿佛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如今的模樣有多不正常,“賞南同學,可以幫我找一下我的左眼珠嗎?它不見了。”它說。

它雙眼一片墨色,右眼的墨色越來越淡,左眼的卻漆黑不見底,細看,左眼……左眼球已經徹底消失,一個空而幽深的黑洞出現在眼眶的位置。

哪怕失去了眼球,但賞南還是能感受到對方的視線。

在對視上的那一瞬間,賞南的咽喉立即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緊。

賞南能大概預測到這個任務會麵臨的局麵,但饒是做足了心理準備,賞南也花了良久的時間才適應眼前這隻有恃無恐在自己麵前暴露身份的怪物,他慢半拍地答應了對方的請求:“好…好的,你…你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