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叫不了其他機器人了。我剛才擊中了它的能量塊,它最多隻能再飛行一百米,就會掉下來。”W冷靜地說。
“而且你也不用追。以人類最快隻有每秒十米的移動速度,不可能追得上治安局的懸浮式智能巡邏機器人。”
他在理性地闡述一個客觀事實,聽起來卻像在嘲笑人類的肉體凡胎。
“我沒打算追。”裴染“說”。
她把金屬球撂在地上,拔了它的排線,尋找卡扣,鬆動它的組件。
“我打算把你的槍拆下來,然後把你扔在這兒,自己走人。以你現在趴在地上每秒零米的移動速度,不太可能追得上我這個其實最快隻有每秒七米移動速度的人類吧?”
剛剛拆發射組件的時候,裴染已經看清了,組件的擊發結構簡單,應該很方便就能改造成槍。
W沉默了片刻。
“我建議你不要。你打算把我留在這裡,都不好奇我為什麼能在你腦中說話麼?”
裴染:腦中說話算什麼,我腦袋裡還能寫字呢。
話是這樣說,裴染還是問:“所以為什麼?”
W淡淡答:“我查過你的資料,二十年前,聯邦軍事科學院曾經征集誌願者參加一個項目,叫做“沉寂者”,誌願者通過腦部改造,可以接收一種被稱為涅塔波的信號,把信號轉譯後發送給連接大腦的聽覺神經,同時也可以把信號發送出去。”
裴染:呦。沉寂者。
現在是“沉寂狀態”,誰都不能說話,“沉寂者”卻可以腦內溝通。怎麼聽都有種陰謀的味道。
再說二十年前,裴染心想,那不就是原身一兩歲的時候。
那麼小的嬰兒,竟然就參加了這種實驗。
“我不知道你父母有沒有跟你提過這次實驗,就算提過,應該也會說實驗當時失敗了,誌願者全部遣散。事實是,實驗是成功的,這就是我現在能在你耳邊出聲的原因。”
裴染搜尋了一遍,沒能找到相關記憶。
不知道的時候最好不說話,裴染沒吭聲,手上也沒停。
W隻得說:“我還有件事想告訴你。根據聯邦殺傷性武器的生產和管理條例,關於人工智能使用武器的補充條例,所有安裝在人工智能體上的武器必須設置授權碼,授權碼不匹配,武器無法使用。”
他總結:“沒有我,就算拆卸了我身上的發射組件,你也用不了。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裴染:“……”
“所以你想要槍的話,必須帶上我。”W繼續平靜地跟裴染探討,“萬一還有巡邏機器人找你的麻煩,我可以……”
裴染:好吧。你可以閉嘴了。
裴染把排線插回去,“我帶著你,你又這麼破破爛爛的,該不會又被那些神經病小球當成謀殺犯吧?”
“不會,”W答,“我屬於國防安全部,它們屬於治安局,我們是兩個係統。”
裴染用圍巾重新把金屬球纏了纏,拎在手裡。
圍巾權當它的裹屍布。它碎成這樣,萬一掉了什麼配件宕機了,授權碼可就沒了。
W裹著她的圍巾,淡漠地說:“謝謝你。我可以檢測環境溫度,但是我並不會覺得冷。”
裴染:“……”
W平靜的聲音繼續:“這是一個玩笑。在對話中插入適當的玩笑,有助於雙方建立良好的合作關係。”
裴染穿越前,每天都在想方設法殺掉各種人工智能,打爆它們的能量塊,捏碎它們發藍光的腦子,完全沒想過,有一天會聽一個人工智能講它的冷笑話。
裴染:“你再講一個冷笑話,我們的合作關係就完蛋了。”
W:“其實我是想提醒你,你的圍巾擋住我的眼睛了。”
真是夠夠的了。
裴染把擋住它眼睛的圍巾撥開一點。
“你打算去什麼地方?”W問。
裴染:“回家。”
回到她有糧有水的堅固的小公寓裡,看情況發展再做下一步打算。
說不定明天早晨醒過來,一切都恢複正常了。
裴染騰出手,摘下背上的雙肩包,取出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JTN34的藥盒,打開。
裡麵有兩板藥,和藥盒的樸素風格一樣,錫紙上一個字都沒印,白色的藥片是小小的三角形,每板十五片,一共三十片。
一日一片,這盒隻有一個月的量。
靠這一小盒藥,隻能再活一個月。
裴染默默地歎了口氣,剝出一片藥片,撕開貼在嘴巴上的黑膠帶。
膠帶粘得太久,連帶著汗毛一起扯下來,一陣刺痛。
裴染把小藥片丟進嘴裡,直接吞下去。收好剩下的藥,又撕下一截黑膠帶,重新封住嘴巴。
“是JTN34?”W悠悠地在耳邊說。
他可真是什麼閒事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