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見稚久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要問琴酒這個問題,他一下子還答不上來。
他對鶴見稚久的感覺很微妙。
僅拿這兩天的相處來說,他會評價這是個很懂得分寸的家夥。
儘管鶴見稚久偶爾看起來神經兮兮的,總喜歡做一些讓人覺得非常離譜的事情,但不可否認他從來不越界,即使是做些離譜的行為也點到為止沒有牽扯到委托人。雖然對他們的算計不介意這一點確實值得人懷疑,但總體來說,是個值得雇傭的傭兵。
但如果加上鶴見稚久整個人的情報的話,那就是一種連懷疑都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的微妙感了。
比如——
“我的情報裡,你在大政奉還①事件中結識過阪本龍馬②,又通過阪本龍馬接觸了中江兆民③,認識中江兆民的弟子幸德秋水後,和他一起策劃了大逆事件④,刺殺過天皇。”
“打斷。”鶴見稚久像小學生一樣舉起手:“這裡我要糾正一下,這件事我沒做過,幸德先生也沒做過,他是被誣陷成罪犯的。”
琴酒:“…………”
他懷疑鶴見稚久根本沒聽懂他的重點是什麼。
琴酒隻好又說了調查到的另一件重量級情報:“你還參與過異能大戰末尾的「七個背叛者」同盟,協助他們綁架各國最高決策者後,連後續的人員送回都是你一個一個去做的,幾乎做到了參與全程。”
鶴見稚久認真聽完,點了點頭:“確實,這件事我倒是做過。有什麼問題嗎?”
琴酒:“…………”
琴酒額角一跳,第一次感覺到了驢頭不對馬嘴的痛苦:“你還真是一點自覺都沒有啊。”
他都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這小子卻像是完全沒get到似的,隻聽得懂表麵。
但是又不能像對待組織裡的成員一樣來硬的。
琴酒按著太陽穴,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有這種級彆的力量,那你想要的東西為什麼還那麼……沒有意義?”
鶴見稚久給黑衣組織開出的條件除了金錢之外,唯一的附加條件就是琴酒的照片。
錢財多少琴酒並不在意。不提鶴見稚久的這些像是開了掛似的履曆,單論他能從異能特務課手裡搶來「書」這一點,鶴見稚久要價多少都很正常。
但那張照片就很詭異了。
尤其是放在琴酒調查到的新情報上。
琴酒自覺重要程度比不過異能大戰時期能決策戰爭走向的國家領導人,更不覺得會有某個人專門會要他的照片而委托鶴見稚久和黑衣組織交易——說真的,有搶異能特務課這件事在前麵,鶴見稚久要是真的隻是為了他這一張照片,就已經不隻是本末倒置這種說法了。
完全就是倒反天罡。
暗示無果,琴酒隻能直接開口問:“這張照片你要來乾什麼?”
“乾什麼……?”
鶴見稚久看了看琴酒,低頭,略加思考,突然猛地一個抬頭作恍然大悟狀,“喔,原來你們在懷疑這個啊!”
鶴見稚久終於明白了這兩天琴酒和伏特加對他的詭異態度是因為什麼了:“好像是這樣,對比起你們給我的委托,我的要求的酬金是不太對等。”
伏特加嘴角抽了抽:“你才意識到這件事嗎?!”
他和大哥之前聽到這個條件的時候都快以為對麵是什麼騙子了!
琴酒:“你的回答呢?”
鶴見稚久望了他們兩個一眼,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說道:“這就要從這個世界開始說起了。”
伏特加:“?”
鶴見稚久也不賣關子,他說:“你們知道嗎?我們的世界其實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是由一些主要角色作為中心構建出來的故事集。想要世界穩定而持續的長久存在,就需要這些角色按照屬於他們的‘設定’去前進,隻有這樣才能在不斷的碰撞中產生接下來的故事。故事就是世界,世界為此存在,而在此之前的事情都可以被一筆帶過,從來沒有被詳細講敘,因此世界無比脆弱,很有可能因為某件小事崩塌損毀。”
琴酒:“……”
伏特加:“……嗯?”
“……你認真的?”
“認真的。”
“那你說的什麼‘角色’,指的是大哥?”
“是的,沒錯。”
“……”
伏特加沉默了,看鶴見稚久的目光好像在看那個什麼的中二病。
但鶴見稚久的語氣又太篤定了,讓人有懷疑的心思都要斟酌一下他這句話到底是真話還是瞎編給他們聽的。
伏特加隻得看向了琴酒,請大哥拿主意。
而琴酒對這段話的評價隻有兩個字:荒誕。
倒不是說他不信鶴見稚久的話,世界真相是什麼不屬於琴酒了解的範圍,他不會也懶得對這種事做出評價。但鶴見稚久把目標選在他身上就很古怪了。
琴酒感受不到自己有身為某個故事的角色之一的感覺。
他的日常除了出外勤之外,偶爾會處置組織裡的那麼一兩個廢物或者叛徒,如果這也算是一種能構成所謂世界的故事性的話,那鶴見稚久口中的故事也太草台班子了。
總不能是未來組織裡充滿了廢物和叛徒臥底吧?
怎麼可能。
於是琴酒冷冷發問,把話題重新拉回了正經事上:“就算你這麼說,那這個照片又有什麼意義?”
“是記錄。”
“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