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長偽裝和躲藏,或許是一群隱形人。”
“這樣大費周章潛入巨星,他們打算乾什麼?”
“破壞,複仇,或是搶劫盜竊,不外乎這幾種。”
“總不會是營救同夥?”
“難道他們想劫獄?”
提到某種可能,看守們不約而同點擊光屏,查看這夥星盜出沒的地點。
線路指向十分明確,他們正在向南移動。依之前的行動軌跡推斷,下一個現身的地點極可能靠近十二區。
“監獄長,是否要提高警戒?”
“或者派人巡視邊境?”
眾人在通訊器後安靜下來,確保能第一時間聽到監獄長的指示。
“不必理會。”喻非收起光屏,對抓捕星盜毫無興趣。
“不理會?”
“未經過允許,沒有人能進入十二區。”
他推開車窗,單臂搭在窗口。
沙漠的風穿過車廂,吹起他的長發,炎紅熾烈,仿佛流動的血。
巨星十二區是極其特殊的存在。
這裡關押著最窮凶極惡的罪犯,區域實行嚴格封鎖,近乎與世隔絕。未經允許,任何人無法踏入邊境一步。反之,這裡的人也走不出去。
囚徒不必提,監獄長和看守亦然。
他們名為監獄的管理者,但從某種意義上,也無異於失去自由。
通訊器陸續關閉,車隊在沉默中前行。
履印平鋪向沙漠中心,時間飛速流逝,光影西斜。
日輪緩慢下沉,耀眼的金光如潮水退去。暗影爬上沙丘,明暗交替,夜幕降臨。
最後一縷天光消失,一彎銀月高懸天際。冷輝播撒大地,籠罩暗夜下的建築群。
黑色建築環形錯落,主棟監舍最為醒目。
二至五層燈光熄滅,看守結束巡邏,腳步聲消失在金屬門後。監視器的紅光交錯掠過,不斷掃描整條走廊,監控靜謐的囚室。
一層監舍的改造仍在繼續。為能早日恢複使用,機械蟲二十四小時忙碌,機械的轟鳴聲分秒不歇。
建築頂層,監獄長辦公室房門緊閉,樓層內寂靜無聲,不見一個人影。走廊內的矩形燈管自行點亮,房間內外的監視器同時啟動,與監獄長在時一般無二。
建築之外,夜風刮過操場,木架上傳來吱嘎聲。
手臂粗的繩索來回搖蕩,奄奄一息的星盜在半空搖擺,像是一條條風乾的臘肉。
入獄之前,他們專好折磨人質以殺戮取樂,幾乎是無惡不作。
肆意踐踏生命時,他們猖狂無比,絕不會想到報應不爽,有朝一日自己會陷入絕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建築前忽然亮起燈光,法烏提和十餘名看守走出大門。
隨著人影接近,半死不活的星盜抬起頭,眼底爬滿血絲,恨意中摻雜著恐懼,表情一陣扭曲。
無視星盜仇恨的目光,法烏提一行人穿過操場,來至監獄大門前。
一名蟲族看守登上瞭望塔,明亮的燈光自塔底向上點亮。整座高塔漫射明光,成為巨大的光源,照亮沙漠中心。
光芒就是指引。
車隊在夜間行路,發現前方光源,立即加快行速。
發動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在夜風中回蕩,大地為之震動。
“開門!”
駕駛室傳出聲音,隨喇叭聲擴大,清晰傳入門內。
下一刻金屬門敞開,法烏提和身著製服的看守站在門後,恭迎監獄長歸來。
車燈照亮操場,也映出臉色慘白的星盜。
駕駛室門推開,喻非一躍而下。
紅發張揚,服帖地落於肩後。火紅與暗黑,極致地對比,如同暗淵星永恒不滅的烈火,滋生出無限恐懼。
“監獄長。”法烏提恭敬彎腰,帽簷罩下朦朧的暗影。
“安排人修理一下。”喻非反手指向破損的機械蟲,吩咐隨行的看守輪換休息,轉身時對法烏提道,“和我來。”
“是。”
裝甲車駛入倉庫,機械蟲自行進入修理室。
看守們陸續散開,分批返回宿舍。
監獄長走向主棟建築,腳步不停穿過大廳,進入一部升降梯。法烏提緊隨其後。
屏幕上數字跳躍,升降梯沒有直達頂層,中途停在第五層監舍。
金屬門滑開,喻非邁步進入走廊。
見到他出現,門前看守立即行禮:“監獄長。”
機械甲蟲降低高度,振翅聲減弱,唯有複眼中的紅光頻繁閃爍。
喻非來到控製台前,查看過監舍內的情況,隨即摘下手套,在門前按下掌紋。
監舍大門開啟,日光燈同時點亮。
喻非走入門內,長腿踏過光影,堅硬的靴底與地麵碰撞,響聲沉悶,在寂靜的走廊內格外刺耳。
聲音驚動門後的囚徒,走廊兩側的金屬門陸續升起。囚徒們看清來人,一時間神情各異。
監獄長,他回來了?
深夜造訪第五層,又是為了什麼?
某個答案閃過腦海,眾人的目光聚向走廊儘頭,穀緒所在的囚室。
“有好戲看了。”
不知是誰發出一聲輕笑,戲謔冰冷。話中的對象或是穀緒,也或是監獄長。
喻非來到走廊儘頭,短暫駐足,打開靠近左側的一扇金屬門。
金屬門升起的一刻,強光照亮室內。
穀緒從夢中驚醒,猛然翻身坐起,一條腿支在身前,單手耙梳過額發,因睡眠不足情緒暴躁,眼底充斥暴戾的凶光。
他像一頭惡獸。
隨時將要暴起,用血腥和殺戮撫平狂躁,撕碎眼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