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明明都還沒徹底清醒,卻還心心念念自己的他,祁霽的心理防線險些潰不成軍,還好他及時用力攥了攥手掌,掌心傳來的刺痛讓他及時繃住了。
不能再讓他越來越深了,暗自深吸一口氣,像以往那樣,祁霽捏著元灼的後頸皮,把他扯開,神色卻是不同以往的冷淡嚴肅。
“鬆開,我有話對你說。”
看著他冰冷嚴肅的表情,元灼心裡猛地咯噔一下,立馬不裝睡了。
是的,他是裝的,彆的不說,絕佳的聽力也是職業選手必備的天賦之一,不然他們怎麼避免遊戲中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危機,所以早在祁霽開門的那一刻他就醒了。
看樣他猜錯了,結果似乎並不如他所願。
元灼的心臟立刻仿佛像是被誰狠狠扯下,扔進了南極的冰川之中,又冷又疼又慌。
這一刻,從來都不知哭泣為何物的他,眼眶竟然一下就酸了,淚水也仿佛馬上就要決堤而下。
可元家人從不輕易認輸,即便到了這一刻,骨子裡的執拗也讓元灼不想放棄。
對,不能慌,趕緊想解決辦法。
強忍著心臟的疼痛與眼中的淚意,他一邊鬆開祁霽緩慢地站起來,一邊想著到底該怎麼辦,突然拉扯後膝蓋的疼痛讓他靈光一現。
是啊,他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哎呀,疼。”
一邊吸著鼻子喊著,他還一邊往祁霽身上靠,想讓祁霽抱住他。
然而在祁霽真的準備抱他的時候,他卻自己退開了。
“哦,我說過不做哥哥不喜歡的事的,嘶,沒事隻是膝蓋有點疼,我先去擦點藥,哥哥你先等我下。”
說著他就一瘸一拐地想要走向儲物箱。
就這可憐又淒慘的樣子,祁霽能扛得住麼?
當然扛不住。
閉了閉眼,他拉住了元灼。
“你坐下,我去,藥箱在哪裡?”
乖巧地坐在沙發上,元灼睜著黑白分明的狗狗眼給他指路。
“壁爐左邊的抽屜裡。”
依言,祁霽立刻走過去把醫藥箱拿了過來,元灼也聲控打開了客廳的燈。
明亮的燈光下,他的膝蓋果然紅腫一片,有的地方還破了,頗有些觸目驚心。
祁霽一邊打開醫藥箱,一邊微蹙著眉道。
“還是去醫院吧。”
其實還真挺疼的,不過元灼知道還沒到那地步,況且度假村也有醫療團隊,倒也不必去醫院這麼麻煩。
更重要的是這個機會不利用,他可就真的要被拋棄了,想著,元灼隻能咬著牙繼續裝可憐。
“沒事啦,哥哥幫我擦擦藥就好。”
如果是祁霽自己傷了,他應該也不會去醫院,但傷在元灼身上,他就是覺得應該更穩妥一點比較好。
但看他格外堅持的神情,祁霽也就沒再開口。
拿出碘酒棉,他微蹙著眉,一點一點地輕輕給他上藥。
“嘶~”
耳畔傳來元灼忍痛的聲音,下意識地,祁霽本就很輕的動作立刻更輕了一些。
“忍一……”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被元灼緊緊地抱住,還將自己的臉埋在了他的脖頸間。
不一會兒,一股灼熱的濕潤便浸濕了祁霽的衣領,耳畔傳來的聲音也帶著令人難受的哭腔與悲傷。
“哥哥,我真的錯了,你彆不要我,好不好?”
剛醒是裝的,超級疼也是裝的,可是哭真的不是裝的。
剛剛看著祁霽“溫柔”(其實祁霽根本沒啥表情)地給自己上藥的樣子,元灼一想到他馬上就要不要他了,頓時難受得沒法忍受,根本就不用裝。
老婆都要沒了,誰他媽還在乎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
更重要的是,元灼有很強烈的預感,裝疼裝可憐這一招兒估計沒什麼效果了,但他好像又想不到其他有效的方法能阻止那個他最不願意麵對的結局。
於是便越想越難受,越想越絕望,不管不顧的,抱著祁霽,他就開始嚎啕大哭了起來。
“哥哥,你相信我,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喜歡你,但是我沒有想過打擾你,我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就發展成這樣了。”
“你彆不要我行不行,哥哥,我保證我真的會聽話的。”
“我一定一定不會再做讓哥哥不開心不舒服的事了,求求你彆離開我,好不好哥哥?”
祁霽很少哭,大概父母去世那一年,他已經提前預支了未來十年的眼淚。
上次如果不是元灼突然在公園為他放煙花,讓他時隔那麼多年再次看到父母的笑顏,他不哭的時間記錄可能還會繼續下去。
他也很少為彆人的眼淚心軟,因為在他看來眼淚解決不了任何事,哭過之後,問題還是要解決的。
但現在他很明確的感受到了窒息與難過,元灼的聲音與眼淚好像凝聚成了一隻無形的大手,穿過他的胸口,緊緊地攥住了他的心臟,還不停用力地擰著。
他滴落在他脖頸的眼淚也像是滾燙的開水一樣,燙到了他的皮膚,也灼傷了他的心。
除了父母與HOW以外,元灼再一次讓祁霽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愧疚。
“對不起。”
從他身上起來,元灼眼淚模糊地搖著頭。
“不,哥哥沒有錯,錯的是我,哥哥原諒我好不好?”
看著哭的無法自已的他,祁霽突然不想冷靜了,他的內心甚至湧現出了一股多年未有的“叛逆”。
為什麼我一定要冷靜?
為什麼我一定要理智?
為什麼我不能任性一次?
為什麼我總是需要克製自己?
既然他從未想過改變自己的既定結局,那在結局之前,他真的不能放縱自己一次麼?
這一連串“瘋狂又叛逆”的想法就像是大軍壓境一般不斷地衝擊著祁霽一直平靜又堅固的心房,最終不負眾望地撕裂了一個口子。
放在元灼背後的手猛地攥了起來,他終於緊著嗓子擠出了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