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重之禮 果真是情根深種(1 / 2)

替嫁公主 放鶴山人 4156 字 7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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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音回到寶川寺時,早已是暮色沉沉。

先前碧仙殿發生的齟齬和變故仍然縈繞在心,是以當她發現宮內已經來了人將寺後獨屬於她小院內的日用行裝全部打包好時,並未多發一言。

而對於遺棄她那滿室的佛經,宮人的理由倒是充足:

“公主此番移宮,是為和親漠北做準備,大公主酷愛詩書與琴藝,是全天下皆知之事。這滿室的佛經,自然不會出自大公主之手。”

思慮周全,合情合理至極。

擔抬她兩箱體己的宮人們腳步飛快,蕭月音倒也沒刻意去跟,緩步在後,恍然垂首,卻看見自己身上仍著縞白色的居士常服。

今日在那碧仙殿,她隻顧著思索如何在言語上應對裴彥蘇,卻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隔著那薄紗糊製的絛環板,她既然能看清圍屏外的裴彥蘇,那麼想必,裴彥蘇也一定看見了她的!

蕭月楨從來喜穿鮮豔豐彩的衣衫,又多佩玉鳴鸞,自己渾身素淨,加之言語前後不一,裴彥蘇是否已經起疑了?

他如此鐘情於蕭月楨,若是讓他知曉自己冒名頂替,又會如何對她?

蕭月音心頭又是一抽,不知不覺已行至小院門口,餘光瞥見門旁,立著一名身著豆青色僧袍、高大清瘦的雋朗沙彌,看到她出來,微微上前。

她這才回神,眼見宮人們已然走遠,方才同那沙彌道:

“靜泓師弟,你來找我有事?”

“居士,”靜泓的目光隻停留在他們二人腳下,“我特意過來,是要向居士你告彆的。”

蕭月音被弘光帝送到寶川寺,除了寶川寺的住持了然內情以外,寺內外僧眾無人知曉她的真實身份,隻當她是在此帶發修行的哪家貴女,因此,都以“居士”二字稱呼她。

一聽到“告彆”一詞,蕭月音以為靜泓已發現了她替嫁和親的端倪,正欲詳問,又聽這清雋沙彌補充道:

“此番大公主和親漠北,寶川寺也有幾名僧侶隨行,我也在其中。”

真是趕巧,靜泓恰為未來將要與她同行漠北之人。

“和親漠北……”蕭月音垂下眼簾,努力端出驚訝的語氣,“那可是大公主一輩子的事,靜泓師弟,你們也將一去永彆,不得返回故土鄴城了?”

“和親是為大周與漠北王廷結秦晉之好,求得兩地長久和平,”靜泓頗有安慰她之意,“佛祖普度眾生,我等此去漠北,也是為弘揚佛法、在草原傳道,佛法在何處,我的故土便在何處。”

靜泓不愧為“靜”字輩僧侶中最聰慧有悟性之人,即使知曉與他日後見麵的機會不知凡幾,蕭月音仍舊忍不住歎道:

“靜泓師弟之悟,我再多修十年也未必能趕上,既如此,我便祝願師弟此行順利。隻是日後,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如當年與師弟同赴臨漳那般,為老弱貧衰們贈粥施藥了。”

說的是幾年之前,臨漳鬨了饑荒,為彰顯皇家恩德、為皇家廣布霖澤,弘光帝曾命作為皇家寺廟的寶川寺派出僧侶前往臨漳施粥贈藥。蕭月音本不在出行之列,可她實在想要親自表達善心,便央了靜泓,悄悄帶她前去。

也因著這次臨漳之行,她與靜泓便比其他“靜”字輩僧侶多了幾分親近。

一說起此事,靜泓這才抬眸,那一向平靜無波的深棕色眸子望向了她佯裝惋惜的雙目,又是一頓,方才回道:

“居士心懷大善,日後多得是行善積慈的機會。隻是,靜泓無法再陪在居士身邊,為居士排憂解難了。”

臨彆贈言,難免多了幾分懇切。

蕭月音與這個年紀長過自己幾歲的“師弟”一向頗為投緣,多寒暄了幾句,又顧著自己這般耽誤太久難免“恃寵而驕”,便匆匆告辭。

再赴碧仙殿時,此處已然全無蕭月楨的蹤影。

碧仙殿乃弘光帝當年專為蕭月楨所建,一磚一瓦皆是煞費苦心,蕭月音每年寥寥數次入宮向弘光帝請安時,每每路過,都不得不感歎一句金碧輝煌、美輪美奐。

如今,為了做戲做全套,弘光帝也舍得了這突患惡疾的掌上明珠移宮,讓自己這個冒名頂替的妹妹,鳩占鵲巢。

收拾洗漱完畢,坐在弘光帝斥重金為蕭月楨打造的妝台和鎏金銅鏡之前,蕭月音仍舊是心中惴惴。

今日裴彥蘇贈予“蕭月楨”的那枚雕兔,一早便被她珍而重之地收在了妝奩最外層,一打開,便能見到。

她到底沒有將這兔子“還”給蕭月楨。在蕭月楨提出那匪夷所思卻值得回味的提議後,她佯裝思忖,卻是趁著在場宮人未及反應,轉頭便小跑出了碧仙殿。

畢竟她的身份已然今時不同往日,蕭月楨和隋嬤嬤等人,不敢明目張膽對她如何。

眼下,將這枚雕兔,捧在手中細看,方才發覺此兔似乎與中原漢地常見的兔子不同,不僅體小,而且兩耳短小且薄,應是漠北的工匠們,按照草原野兔的形狀雕琢的。

隻是……裴彥蘇為何會特意贈這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