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漸離穿書了。
他穿的這個角色優點十分鮮明,那就是美。美到讓人驚心動魄,美得讓人魂牽夢縈。
缺點就更加鮮明了——命短。
短到什麼程度呢?
這個角色在書裡沒活過三章,不是在吐血,就是暈倒在主角的麵前。
但是他在書中占的篇幅卻不短,主要出現在主角的回憶裡,美好的,潔白的,如謫仙一般。
他翩然而來,又黯然離去。
小說裡有些角色生來就是為了拯救世界,有些為了發展劇情挑起矛盾。
他的這個角色卻是用來死得偉大,死得讓人肝腸寸斷的。
俞漸離也曾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忍不住“嘖嘖”了幾聲。
難怪這個角色能成為主角心目中的“白月光”,在他看到這張臉後,腦海裡眾多的形容詞都彙聚成了“臥槽”二字。
美成這樣,此生足矣!
……
穿越林間的石板路,俞漸離抬手托起垂下的樹木枝丫,目光投向走在他身前的人。
此人身材修長,著一身淡藍色國子監監生的衣衫,素雅且沒有任何裝飾。
這統一的衣裳卻在他身上穿出了一絲不同,這種清雅反而襯托出了他素如曇花的氣質。
其三千青絲柔順黑如濃墨,仿佛畫卷中最重的一筆。
偏他皮膚白皙,極黑極白對比鮮明。
僅僅一個背影,卻如瑩白的雪,桀驁的鶴,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俞漸離此刻分外小心,落腳的輕重都要格外注意,因為此人正是書中的主角——明知言。
俞漸離的原主跟明知言乃是一起長大的手足兄弟。
當然,書裡俞漸離把明知言當兄弟,明知言卻想“不可描述”他。
好在明知言對原主的感情僅僅停留在朦朧的暗戀,並未正式表白。
他們二人曾一塊長大,明知言自然是最了解原主的人之一。
他穿書雖有兩年,卻都是被貶到鄉下的日子,回京見到明知言隻有兩個月的時間,他生怕在明知言麵前露出什麼破綻來。
彆看明知言長得溫文爾雅,卻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
罵他一句,他記此人三年,他日必加倍奉還。
害他一次,他殺其全家。
對俞漸離見死不救的那群人,在明知言貴為宰相後,都被他找了個由頭,安排了“誅九族”的大罪。
沒錯,明知言就是古早“殺你全家”文學的瘋批男主。
而俞漸離,就是男主那早死的白月光。
引路的明知言在此刻停住腳步,回身看向俞漸離。
他未能及時回神,險些撞到明知言,回過神來後又趕緊退後一步。
明知言的目光始終追隨著他,並不覺得他的行為有何不妥,反而溫和一笑:“再次回到國子監,很緊張?”
“啊……”俞漸離欲言又止,是和你單獨相處讓人緊張!
他重新組織了一番語言,接著道:“又能回到此地,不由得有些恍惚。”
明知言知道他的心思,語氣也跟著沉重起來:“嗯,我知你之前的艱辛,這一次機會來之不易,我定會護你周全。”
“好。”
他抬眼,便對上了明知言那含情脈脈的眼神,不由得頭皮發麻。
他真不知道原主是怎麼保持“天然呆”的,明知言看他時眼裡的深情根本不加遮掩,原主竟然到死都沒發現兄弟暗戀自己!
剛巧此刻拂過一陣輕柔風,揚起的花瓣在二人身前輕盈地飄過,帶來一陣宜人的清香。
一瓣花如棉絮旋轉,最後落在了俞漸離的肩頭。
明知言朝著他伸手,似乎要碰觸他,指尖近在咫尺,他甚至能夠聞到明知言指尖的味道,明知言卻隻是幫他取下花瓣,輕聲道:“走吧。”
“嗯。”
俞漸離跟隨著繼續前行時抬頭看了看四周。
這陣風真的“懂事”,偏偏在主角說了深情款款的話後及時到來,並且隻吹掉花瓣,不帶一片樹葉下來。
這可能就是白月光的氛圍buff。
明知言去往的地界越來越偏,與其他學子的號房間隔了一段距離,仿佛是脫離了島嶼,單獨漂零的孤木。
似乎是看出了俞漸離的疑惑,明知言低聲解釋道:“這是特意給你安排的,免除一些以往的尷尬。”
俞漸離想到了原主之前的事情,不由得垂下眼簾,也是一陣沉默。
二人都沒有繼續聊下去,很是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俞漸離與明知言交談期間,無意間聽到了一陣輕笑聲,笑聲似乎被人製止,又戛然而止。
明知言似乎注意到了,目光朝那邊瞥過去,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透露著他此刻的不悅。
小道邊的那群人裡有人探頭朝這邊看,話語間還暗含嘲諷:“趙子龍七進七出乃是佳話,也不知這位會不會造就國子監三進三出的傳奇?”
“來了?我還當真是好奇,他怎的有臉再次回到這裡?”
“誰不想見識見識,是何等庸……何等人才,才能被趕出國子監兩次?還能再次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