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經過之處,少年的皮膚上浮現出了細密的汗珠。
飽含著恐懼和絕望的氣味從謝希書的身體中彌漫開來,略微有些苦澀,濃鬱,而且相當誘人。
齊騖知道,謝希書現在應該害怕極了。
但他並不是故意的。
在做出那個動作之前,齊騖的大腦,就已經因為過度的克製而變得一片空白。
他隻能朦朧地感知到,自己做了一個非常,非常失敗的決定。
而且,他已經失去了糾正錯誤的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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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便是這樣一種可悲的動物:如果自始至終都身處地獄,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從未得到過拯救,那人反而會變得麻木,習慣,然後一直堅持下去。
可若那個人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後,又失去了它。
那麼,原本的痛苦反而會變得更加強烈深刻,再也難以忍受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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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騖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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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織著謝希書氣息的那件校服,在那麼多天裡一直是齊騖逃離惡臭地獄的那根蜘蛛絲。
可是隨著時間流逝,校服上的氣味原本就非常淡了。
偏偏它還被小五以及其他人碰觸了。
青春期的男生有著旺盛的油脂分泌,他們對自身的清潔通常也很是漫不經心,他們的手上彌漫著尿騷,煙臭,jy的腥臭,油垢的哈喇味……
那些無比強勢的惡臭瞬間便汙染了謝希書留在校服上那清淡甜潤的香氣。
每當齊騖習慣性地想要從那件校服上得到慰藉時,他那異常敏銳的嗅覺卻偏偏會愈發準確地捕捉到來自於其他人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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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騖再一次落回了地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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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齊騖的計劃中,他之所以留在學校,隻是為了更多地攝取一些謝希書的氣息——那已經是齊騖維持自己理智的唯一解藥。
齊騖並不希望,也不敢,真的讓自己身體裡蠢蠢欲動的那樣“東西”真的得到完全釋放。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一種離奇而古怪的異變。
然而,那個叫做謝希書的少年顯然不知道齊騖為他做出的犧牲。
就在齊騖盯著謝希書雪白的脖頸,拚命忍耐著牙齦深處不斷翻湧的細密硬物時,來自於少年的味道忽然發生了變化。
那是……血液的甘甜。
強烈到仿佛化作瑰麗濃漿般的香氣如同海嘯般瞬間洶湧而來,讓齊騖的意誌以及理智差點化為齏粉。
純粹是靠著多年來的訓練,齊騖才不至於在那一瞬間徹底變作野獸撲在謝希書身上啃咬對方的脖子——他完全是落荒而逃地離開了那間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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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告訴齊騖,自己絕對不能再回教室,不應該再靠近謝希書——哪怕那個少年的氣味再甜美也一樣。
齊騖很確定自己正在失控。
而且這種“失控”,跟以往的他所知曉的任何一種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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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細長的舌頭,舔了舔自己口腔內細密尖銳的牙齒。
牙齒一層疊著一層,一直從牙齦蔓到了喉嚨深處。
一直到他情緒徹底平複下去,那些牙齒才慢慢收回深紅色的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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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終齊騖還是沒能真正地遠離謝希書。
離開教室之後,外界的氣味變得那麼的強烈惡臭。
偏偏他所有的感知依舊保持著完全放開的狀態,他的每一根神經,每一顆細胞都還在愚蠢且貪婪地渴求著不久之前嗅探到的那種令人暈眩的氣味。
所以最後齊騖還是回去了。
像是飛蛾撲火,也像是在深淵中墜落。
從來都沒有人能夠抵抗那種誘惑。
齊騖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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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他看到自己的手指在觸碰到謝希書的頸部時驟然綻裂,探伸出一小截濕潤鮮紅的軟肉時,他隻是瞳孔微微縮緊,心底卻並沒有絲毫的訝異抵觸。
甚至,隱隱約約的,他覺得……自己好像天生就應該是這樣才對。
被皮膚包裹,遲鈍的手指根本就沒有辦法達到他的目的——隻有遍布豐富嗅覺細胞與味覺細胞的“舌頭”才可以完整地感受到那個人的味道。
……
齊騖安靜地看著自己的新生器官吸附上了謝希書雪白的,綴滿了冷汗汗珠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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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控製不住地,打了一個哆嗦。
就跟他想的一樣……謝希書確實,非常,非常,非常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