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道(五) 劍修果然都有病。……(1 / 2)

瑤持心總覺得這個師弟和自己印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樣……

那日瑤光山大劫夜,小師弟雖然依舊寡言少語,但態度上堪稱有求必應,禦劍讓左拐就左拐,讓掉頭就掉頭,順從得全無異議。

即便相處的時光不長,可在瑤持心心裡,他似乎既可靠又溫柔,加之有白燕行在旁作比,愈發顯得人格外平和包容,一點也不嫌棄她。

怎麼想都應該是個乖巧溫厚的小師弟才對啊。

為何如今接觸之後瞧著竟這般的……這般的冷漠無情,不苟言笑,愛答不理,甚至還有一絲不太明顯的排斥。

莫非自己認錯人了?

瑤持心仔細看了又看,反複辨認。

不應該啊……

難道說這位師弟平日裡的性格就是如此嗎?

非得到緊要關頭逼急了才肯表露真性情,和前夫分明是兩個不同的極端。

她猶在費解一個人怎能生出這許多不同的臉孔來,奚臨已經頭也不回地轉過身去。

“師姐若無彆的事,我先回山門收拾東西了。”

瑤持心:“……”

你當初替我擋劍時的表情可不是這樣的!

她不禁感慨:劍修果然都有病。

“等,等等——師弟!”

大師姐一把抓住他衣袖。

她實在是走投無路,不管不顧地開口:“你就幫我這一次,就這一次!大比的第一場我一定要贏,這於我關係重大,無論用什麼辦法,我必須要贏下來。”

奚臨也沒想到她能如此不依不饒,微側了臉語氣冷肅:“玄門大比就在十日後,既然對師姐如此重要,那屆時堂堂正正打贏對手不就好了?”

“我就是想堂堂正正地打贏所以才來找你的!”瑤持心乾脆單刀直入,“奚師弟,我知道你在劍術一道上很厲害,至少比我厲害,我得儘快在大比之前掌握一門威勢滔天的術法,有沒有那種簡單易上手,殺傷力大的?學個皮毛也行……”

她還挑起來了。

奚臨聽見她那句“我知道你很厲害”時微微一怔,還沒來得及驚訝,緊接著就被大師姐一番輕浮之言激出了最後一分不滿。

“沒有那種術法。”他嗓音壓得略沉,“師姐,修行並無捷徑可走,你抱著這樣的心態學什麼都是徒勞。”

若非時間緊迫,瑤持心絕對是最希望能慢慢來的那個人,她實在無法,一連聲道:“好好好,你說的都對,我非常認可非常同意,可眼下事急從權,且隨便教我兩招劍術應應急吧,能學多少學多少。”

奚臨臉上的表情比先前還要一言難儘:“你要學劍?”

“沒錯!”她眼眸燦燦,大言不慚,“師弟,我想當劍修!”

“……”

對麵的青年無言以對地抿了一會兒唇,繼而輕輕閉目歎口氣,“師姐,你學不了劍的。”

“我一定可以!”

不管可不可以,反正都得可以,她已經沒得選了,這是大師姐所能想到在她能力範圍之內勉強能力挽狂瀾的事。

“我會好好學的,師弟你就教教我吧,現在隻有你能幫我。我若不勝,瑤光必死。”瑤持心拿出了十二分真誠,一字一頓,“整個山上我隻信得過你。”

不曉得是不是被她這兩句剖白所打動,奚臨並未再嚴詞拒絕下去,反而皺著眉安靜地看了瑤持心片晌,隨後他收回視線,在院中粗略打量一圈,便就著她拽著自己衣袖的手將人領到了一棵樹下。

奚臨問:“你看這是什麼?”

瑤持心聞言揚起頭,入目的枯樹根深枝粗,依稀是瑤光明從某座靈山遷來種下的靈樹,樹體常年吸收天地精華,可使方圓十丈內靈氣充盈。

她眨了眨眼睛,如實回答:“一棵靈樹,好像是去年被雷劈中,枯死了,等有了合適的苗子會種上新的。”

“靈樹不會枯死。”奚臨攤開掌心,立刻有瑩綠的光點打著旋緩緩流進樹梢,“隻要注入靈力,將樹身中的經脈重新續上,它們還能起死回生。”

他說完麵向瑤持心,“師姐不是要學劍術嗎?”

“把這棵靈樹救活,我就幫你。”

瑤持心脫口而出:“啊?”

下意識地就想,怎麼可能——如果有那麼簡單,老爹自己動動手指就把樹恢複如初了,還用得著等栽新樹麼?

她小聲地咬嘴唇發愁,“我肯定辦不到啊……”

“辦不到,那此前之事便不必再提。”奚臨打斷她,餘下的話卻頗為冷肅。

“劍修修的是心境。要有絕對的意誌與超凡的專注,此二者缺一不可,師姐若連這也做不到,就彆惦記著學劍了,你學不會的。”

“我……”

對方又適時提醒:“修複靈脈需要一絲不苟,少一根都難以成型。”

大師姐悄悄咬了咬牙,目光在青年身上停留良久又轉去瞧一旁參天的老枯樹,一時間掙紮又糾結,悲苦極了。

而師弟卻沒有給她太多選擇的餘地,不為所動地側身往門外走去。

“師姐慢慢考慮,我先行告辭。”

“……”

瑤持心獨自在原地靜靜地吹了兩場初春清寒的風,無不悲憤地想:

怎會如此。

難道不是大家一照麵就相見如故,相談甚歡,談笑間便將一切煩惱迎刃而解嗎?現在怎麼還多出個考驗來!

她原本是懷著一腔熱血要救瑤光山於水火,隨後卻發現拯救自家門派,就得助同門贏下今年的大比,而為了贏下比試,她首先得打敗自己的對手,而為了打敗自己的對手,現在她需要複活一棵樹。

瑤持心回顧著來龍去脈,隻覺一路上遇到的全是問題,麻煩一個沒解決,竟還越滾越多。

就連滿心以為會對自己無條件相助的師弟也並非預料中那般好說話。

為什麼這樣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