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愁’酒吧內。
迷離交錯的燈光,憧憧人影,仿若勾勒出一幅扭曲抽象的藝術畫作。
檀灼憑借那張臉,一進入酒吧,便理所當然的成為焦點,一路拒絕了無數搭訕以及為她點酒的邀請。
她也早已習慣這樣的追捧矚目。
薑清慈點了杯度數不高的酒給她,低聲在她耳畔道,“我給你介紹的是蘭城那邊的資深古董商,你可要抓住機會。”
等人無趣。
檀灼細指端著酒杯,就著暗淡的光線去看薑清慈,唇角微微上翹:“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不會是……”
薑清慈:“你彆瞎想啊,本小姐就是好心!”
檀灼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緊張什麼?”
“無緣無故對我這麼好,我問問怎麼啦。”
薑清慈偏頭對上少女無可挑剔的精致麵容,仿佛破產與被家人拋棄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狼狽痕跡,依舊璀璨奪目,張揚肆意。
她移開目光,輕哼了聲:“閒著做慈善攢功德唄,保佑我下輩子也能投胎富貴人家。”
檀灼被她逗笑了。
桃花眸毫無防備地彎起時,烏黑眼瞳內似有水波蕩漾,一圈一圈的顫動著,帶著不自知的撩人,吸引無數目光。
包括那位蘭城古董商孟琛。
大抵是常年與古董打交道的緣故,孟琛雖已而立,仍舊風度翩翩,生了張好人臉。
畢竟做生意嘛,薑清慈作為中間人,自然不吝嗇地誇檀灼古董鑒定方麵天賦高,她經手的古董,絕對都是藏寶級彆。
檀灼第一次發現,自己在薑清慈心裡是這麼個光輝形象。
嗯,小姐妹的眼光比朝徊渡好多了。
孟琛得知是檀灼想要賣古董時,打量著她那張漂亮到現場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的臉蛋,以及……明豔纖穠的身段。
“沒想到檀小姐這麼年輕。”
“還這麼美麗……”
頓了幾秒,又補了句意味深長的話,“倒是襯得清慈的話不怎麼真實了。”
孟琛是她父親的合作夥伴,所以才有機會介紹給檀灼,現在居然因為檀灼容貌太盛,反而不信她的話。
薑清慈反駁:“有時候美麗跟才華可以兼具。”
孟琛側身對調酒師道:“為這位美麗的小姐調一杯愛爾蘭之霧。”
隨即看向檀灼,像開玩笑,“無論真假,美人在我這兒一向是有特權的。”
“作為賠罪,檀小姐手裡有多少古董,我都包了。”
檀灼聽到這‘大話’,懶洋洋地撩起眼睫,似笑非笑道:“孟總可彆衝動消費。”
她家老宅那一屋子的古董,可不是誰都能包得起的。
孟琛視線停在那張美人麵上,態度和煦:“不衝動,但是我希望檀小姐能賞臉陪孟某共度晚餐,商量一下合作。”
合作兩個字咬得微重。
檀灼原本還噙著禮貌微笑的表情,頃刻間淡下來。
薑清慈也不傻,知道孟琛是看上檀灼了。
打算連人帶古董全部收入囊中。
內心暗道晦氣。
說好的這位是儒商呢。
儒你媽呢。
侮辱了這個詞。
但是薑清慈環顧四周,發現孟琛竟然帶了保鏢進酒吧,此時已經不動聲色地將她們圍住。
她了解檀灼脾氣。
被人侮辱到頭上了,絕對要發飆的。
連忙拉了身旁那纖細手腕一下,低聲提醒:“禮貌拒絕,禮貌拒絕!他帶了好多保鏢。”
彆一言不合把人激怒了,到時候收不了場。
孟琛將點好的酒,遞到檀灼麵前,邀請意味甚濃:“檀小姐意下如何?”
檀灼忍了秒,才沒有接過這杯彆有用心的酒直接潑對方臉上。
她紅唇譏諷似地勾起,“怕是要拂了孟總好意,我最近減肥。”
“不吃晚餐。”
少女身材苗條纖細,哪有半分需要減的地方。
孟琛不以為意,手指一鬆。
那杯精心調製的雞尾酒“砰”的一聲,砸到地板上。
玻璃杯碎渣四濺開來。
薑清慈連忙拉著檀灼往後退,“你瘋了?”
正兒八經的公眾場合,他還打算強搶不成。
原本熱鬨的酒吧,頃刻間靜默下來。
大家齊刷刷看過來,看到檀灼後,恍然大悟——
過度的美貌在強權麵前,就是一種罪過。
眾人目光或憐憫或可惜,卻無一出頭。
孟琛直接讓人將這層清場,語帶勢在必得:“檀小姐,你家中如今無人教你在外如何談生意,生意既開始談了,這就不是你說了算的。”
檀灼輕提了下裙擺,露出一點雪白的腳背,有碎玻璃渣濺到她腳背上,少女卷翹眼睫低垂,擋住了煩躁的眸色。
就在她準備拿手機搖外掛來幫她‘談生意’時……
突然,一道仿若浸透寒意的聲線傳來:
“哦,孟總想與我太太談什麼生意?”
聽到平靜且熟悉的嗓音,檀灼驀地轉身望過去。
隻見朝徊渡一襲剪裁優雅的黑色西裝,仿佛剛從重大社交場合而來,與紙醉金迷的氣氛格格不入,他卻恍若未覺,靡麗光線下,男人清絕麵容上神色散漫,“我替她談。”
雲淡風輕的話語。
卻讓孟琛露出難以掩飾的愕然之色。
到他這個地位,誰會不認識朝徊渡呢。
而這次來江城,他還有個目的,就是想和朝家搭上線,知曉今晚有朝徊渡核心圈的幾位大佬會來酒吧,才來碰碰運氣的。
遇見檀灼,純屬巧合。
本以為都八點多了,搭不上朝家這個圈,也總得尋點什麼打發時間。
誰知……
看到朝徊渡身後那些眼熟的人影,全都是他準備要接觸的人脈,頓時眼前一黑。
孟琛陪著笑:“誤會,都是誤會。”
薄憬看熱鬨不嫌事大,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福氣呀,得了和咱們朝總談生意的機會。”
輕輕一拍。
孟琛腿一軟,完全笑不出來。
這生意……怕是要散儘家財來談!
朝徊渡視線沒在他身上停駐,反而不緊不慢地看向檀灼。
少女提著裙擺,露出濺了玻璃渣的細白腳背,素來媚色橫生,張揚的眼眸此時委屈巴巴,像是一隻在外麵打了敗仗,灰溜溜、慘兮兮的可憐貓貓。
原本檀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對上他的目光,突然朝著男人伸出手,一臉要抱抱的表情,“我走不了了。”
朝徊渡身後幾位發小咋舌。
難怪薄憬要喊他們來看熱鬨呢,徊渡居然真找了個漂亮會撒嬌的小姑娘。
還結婚了?
誰不知道老爺子對葉家的心思和對下一任女主人的要求。
然而。
朝徊渡旁若無人地上前,將少女打橫抱起。
眾人錯愕。
五分鐘後。
二樓貴客區單獨的洗手間內。
水聲淅瀝。
朝徊渡個子高,跟擺弄洋娃娃似的,將她放到洗手台上,順便將她長到極踝的裙擺撩起到大腿上方,腿部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在熾亮燈光下,展露無疑。
清澈但沁涼的水流衝走少女腳背上的玻璃渣。
檀灼被凍得輕顫,下意識想要把腳縮回去,卻被一隻骨骼分明的長指不由分說的按住了腳腕。
她沒能躲開,視線卻無意間對上洗手台的大鏡子。
鏡子內,她雙眸瀲灩一片,黑色長裙淩亂又靡麗地堆積上來,兩條細腿無措般地蜷縮著,單薄脊背往後仰,全部重心都落在站在水池旁的男人身前,細細吊帶隨著她彆扭的動作,搖搖欲墜,若隱若現。
她衣著不整,腳尖還在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