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趙宇來此的目的是為了看江謹言笑話。
此前江謹言在趙家的書鋪裡當過夥計,順帶還幫店裡抄書。他字寫得好,記性又好,那群來書鋪裡買書的讀書人時常誇他是科舉的好苗子,說他自學成才,比某些請了十個八個夫子回家一對一教導出來的人還厲害。
趙宇感覺這些人就是在點名自己,某日忍不住和彆人為此吵了起來,對方為羞辱趙宇,反複道:
“你就是比不上江謹言,還不讓人說了,你家花那麼多銀子培養你,有啥用?”“你家這書鋪開著,也不見你時常看書呀?倒像是給江謹言開的吧?”“怎麼?你不服氣?那你和江謹言比比啊,過倆月不是有富嶽書院的入學考試麼,江謹言說他會考,你也去唄!”
後續才出了江謹言被趕出書鋪,後又被偷換答卷的事。
最初趙宇躲在圍觀的百姓中看著江謹言被打板子,彆提有多開心了,可他還沒開心多久,突然就被人揪住領子拖了進去,而後事情的發展就直接一個大逆轉。
江淮抬腳繼續往前逼進,嚇得趙宇連連後退,卻很快被逼到了牆角,隻能無助地喊:“你,你要做什麼?你彆過來啊!”
江淮伸出手戳了戳趙宇的肩膀,咧嘴冷笑,“說,你不是高燒不退嗎?那怎麼來這兒了?是不是來看我哥的笑話的?看得開心嗎?”
江小舟和另外兩個江家下人也擼起袖子虎視眈眈地站在江淮旁邊。
趙宇嚇得連連搖頭,就差抱頭蹲下了,他現在才是那個笑話。
“我,我沒有。”他冷汗直流。
江淮半點不留情道,“贏了我哥你很得意嗎?就為了進一個在蜀地都排不上號的破書院。”
趙宇:“……”
江淮:“真不要臉。”
江小舟立馬配合道:“就是,真不要臉!”
這時,趙宇突然找回一點腦子,想通了什麼,叫道:“是你!是你陷害我!你根本就沒有證據證明那答卷是江謹言的!”
江淮叉著腰,淡笑著看著趙公子,趙宇隻覺得有點頭皮發麻,哆嗦道:“就算你是江家人,也不能,也不能為所欲為!”
江淮笑得很是囂張,一副混不吝的痞子樣,她指著趙公子扭頭對江小舟等人說:“他說什麼?說我不能為所欲為?你們說,小爺我對趙家能不能為所欲為?”
江小舟立馬拍馬屁道:“能!公子你和他說話就是抬舉他了!”
江家另外的下人也附和道:“公子您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捏死他們趙家,隻要您一發話,趙家日後甭想踏入保寧府和潼川府一步!”
“公子!這小子還認不清現實,讓小的們幫你修理修理他!”
說罷,幾個壯漢把拳頭捏得嘎吱響,嚇得趙宇後腦勺都緊貼牆根了。
他汗流浹背,咬牙道:“這裡是縣衙,不是江家,你們眼裡還有王法嗎?!”
說罷他扭頭四處掃視,想向捕頭和捕快尋求幫助,卻發現他們正在一邊美滋滋地分著江淮賞的銀子,壓根不搭理他們這邊。
江淮伸手笑眯眯地拍了拍趙宇的肩膀,湊近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知不知道我父親現在在何處?”
趙宇不敢說話,隻瞪著眼睛看著她。
“在赴知府大人的宴,知府大人專門請我父親來潼川府商談修商道的事,若是談攏了,我們江家會出幾萬兩白銀來打通潼川府直達保寧府的官道,百姓和遊商去保寧府從此不必再繞行,這種利國利民的好事,你說說,官府會偏向哪一邊?”
說罷她故作驚訝道:“哎呀,這麼說你們趙家死定了呀!下次害人之前記得先想好後果哦。”
迎著江淮帶笑的眼神,趙宇整個人毛骨悚然,臉皮都輕顫了起來,嘴唇直抖道:“不……不!你想乾嘛?!”
“不乾嘛,放心,我不會自己動手的,我會學著你們趙家的手段,買通打板子的衙役,讓他們也悄然無聲地打斷你的脊椎骨,讓你在牢裡爛掉,痛苦死去,你知道這叫什麼?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對嗎?”
趙宇叫道:“不——!你不能這麼做!不!”
江淮拉開和他的距離,又恢複方才那副痞樣,甚至吹了個口哨,“這世道就是誰有錢誰說了算懂嗎?我們走!”
“走!”江小舟拽著趙宇的領子幾乎是拖著他往前堂走,路過後堂,江謹言睜開眼看了過來。
剛才江淮和趙宇對峙的場景離得不遠,他是看到了的,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能猜到江淮是在幫他出氣。
第一次有人幫他出氣,給他撐腰,一時間,他的心裡又顫抖得厲害。
趙宇用怨毒的眼神看著江謹言,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江謹言抬眸看著趙宇,眼底情緒複雜,若不是江淮,那今日挨板子,下大牢,終身失去科舉機會,甚至失去小命,一輩子被毀了的就是他了。
他心裡又慶幸又後怕。
而這時,趙宇似乎走上了窮途末路的亡命之徒一般,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力道,掙脫開江小舟的手,猛地向江謹言撲了過來。
“江謹言——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