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糖炒栗子吃不吃?”
“蜜餞吃不吃?”
“茯苓餅吃不吃?芝麻糖呢?”
江淮把一樣一樣東西堆在江謹言麵前,江謹言呼了口氣,淡笑著輕搖頭,“多謝,我還不餓。”
趴著吃東西實在不雅觀也不方便,但其實他已經一天一夜未進食了,嘴巴乾得爆皮,喉嚨裡也發乾發啞。
下一瞬,一個水囊遞了過來,飲水口對準他的嘴:“那先喝點水,餓了吧,我都要餓死了,等會兒回去吃好吃的……啊不對,你要吃清淡點有益於恢複傷口。”
見江淮說著就要喂他喝水,江謹言趕緊伸出手接住水囊,“我自己來吧。”
江淮鬆開了手,蹲著看他喝水,幾口水下肚,江謹言感覺自己好受了許多,但江淮的眼神讓他有些不自在,“你先吃點東西墊墊吧。”
江淮搖頭,認真道:“我不能吃獨食。”
江謹言:“……那我也吃點。”
“好誒!”江淮頓時露出笑來,挑挑揀揀著,“你想吃哪個呀?”
被江淮的笑感染,江謹言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兩個人簡單吃了點東西,很快就到了醫館。
江家家丁早就提前來遂州城最大的醫館預定了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藥材,馬車還未抵達醫館時,醫館的大夫、學徒、夥計就嚴陣以待著。
江謹言一下車,立馬被人七手八腳地像一陣風一樣抬進了醫館後堂。
江淮跟在後麵喊道:“哥!彆怕!我就在外麵陪你!有事你就叫我!”
江謹言輕輕閉著眼睛,不想叫旁人看出自己的情緒。
今日他經曆了大落大起,還第一次經曆了被人關心照顧的感覺。
他趴在床上,幾位大夫為他脫下衣服,擦洗傷口和上藥,他疼得滿頭大汗,腦子卻不停回想的是白日裡發生的事。
他想他要是不答應回江家,可能這輩子都還不起江淮的恩情了。
江淮被醫館老板恭敬地請到一間屋子裡,並奉上各種茶水吃食,醫館的後廚裡也為江謹言煨著適合病人吃的藥膳。
江淮舒服地躺在躺椅裡,一邊前後搖晃著,一邊問江小舟:“你說,今日我們忙了一天,成效如何?”
江小舟正在大口扒飯,聞言啪地一下放下碗,振臂道:“當然是非常好!我要是他,肯定哭著喊著要為公子你當牛做馬償還你的恩情!”
江淮挑眉道:“這麼說你確定他會同意回江家了?”
江小舟老神在在道:“當然了,他要再不回的話,豈不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到時候我隻能把他打暈裝麻袋裡帶回去。”
江淮呼了口氣,吩咐道:“那可以給我爹爹傳信了,就說江謹言的事我辦妥了,但是還要善後下,過幾日再去潼川府與他彙合。”
江家下人應道:“是,公子。”
江淮摸摸下巴道:“但是我覺得,以他的性子,可能不會這麼輕易就改口,還需激他一下。”
畢竟江謹言是個性子很要強,自尊心也很強的人,前幾日他才堅定地拒絕回江家,今日就因為挨了板子就答應回了,難免會覺得自己丟了麵子難為情。
畢竟是年輕人嘛。
江小舟從碗裡抬起頭,“怎麼激?”
江淮笑道:“這好辦,你就瞧我表演吧。”
半個時辰後,後堂的門開了,幾個醫館的夥計抬著江謹言出來,他睜開眼就看見簷下站著江淮。
江淮微微低著頭,一邊抹著臉一邊問大夫:“大夫,我哥哥怎麼樣啊?有沒有傷到筋骨呀?會不會落下病根啊?什麼時候才會好呀?他今晚要是痛怎麼辦,有沒有什麼止痛的藥啊?”
見江謹言出來了,她立馬撲過來,滿臉擔憂地問:“哥哥,你感覺怎麼樣?”
江謹言輕輕搖頭,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她的胳膊,凝神問:“你眼睛怎麼紅了?”
當然是拿廚房裡的蔥熏了熏,又狠狠揉了半天的效果。
江小舟在一邊誇張叫著:“公子擔心你唄,還為你求神拜佛呢!他一直守在這外麵,半點都不肯去休息!”
江淮繼續裝模作樣,“這是當弟弟的該做的。”
江謹言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視著她,輕聲道:“放心,我沒事。”
他最開始也很擔心自己會不會傷到筋骨,若是落下病根行動不便,也會被科舉除名,好在隻是皮肉傷,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但江淮的關心,還是讓他整個人都感覺暖暖的,原本豎起高牆的內心也開始變得柔軟。
江淮通紅的眼睛像印在了他的心裡一樣,叫他的心輕輕顫動著。
江淮破涕為笑道:“那就好。”
她自然地拉住江謹言的手摸了摸,心疼地看著他手上的凍瘡和老繭,真心實意道:“這些年你受苦了。”
江謹言沒說話,以沉默應答。
江淮呼了口氣,捏緊他的手道:“所以,哥,跟我回江家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