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下人和醫館夥計早就忍耐江謹言的養父養母多時,聞言立馬興奮應道:“是!公子!”
“啊!什麼拐子?!”
原本囂張無比的養母二人愣住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群壯漢氣勢洶洶地圍了過來。
養母想躲在養父身後,卻被養父一把抓住擋在了自己胸前。
“你們想乾嘛?!你們憑什麼抓我們!有錢就了不起嗎?江謹言!你這不孝子還不滾出來!你要看著自己爹娘被人欺辱嗎!?”
養母被幾個高壯的江家下人扯著胳膊架住往外拖,兩條腿在地上亂蹬,隻能急赤白眼地大吼大叫著。
昨日他們收了趙家的銀子,按對方的吩咐將江謹言給鎖在屋裡,避免他跑出去惹事,隻待田家上門迎娶,成了田家贅婿後,江謹言便沒了科舉資格,自然會乖乖認命。
哪曾想這小子從屋頂跑了,他們追到城裡後才得知江謹言被江家的小公子救走了。
這該死的不孝子,何時勾搭上了江家本家的人竟然不告訴他們。
養父養母二人意識到,若是江謹言搭上了江家本家這條船,他們以後就拿捏不住他了。
他們自然也知道,以江謹言的性子和頭腦,絕非池中物,不然他們也不會急著將他入贅給田家。
而江家可比田家有錢太多了。
拿不到田家那份彩禮,那就想辦法從江家那兒敲一筆錢來,隻要江家想要帶江謹言走,那他們就趁機開口。
不管如何,他們都是江謹言的爹娘,在這個孝道大於天的朝代,隻要背上了不孝的罪名,不管你學識才華多出眾,在科舉考察時都要被刷下來。
讀書人最怕被人說不孝。
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江謹言一直閉門不見,而江淮則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直接對他們動粗,還要報官,半點也不廢話。
江淮哼了一聲,趾高氣昂道:“你這拐子還有臉在這兒叫,等會去了公堂上看你還叫不叫得出來。”
“什麼拐子?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見周圍群眾的好奇心已經成功被勾起了,江淮按自掐了自己一把,露出痛心和難過的表情,四十五度角抬頭望天哀傷道:
“可憐我哥哥才剛出生,就離了爹娘,本該是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卻在小山村裡喂豬放牛,還要日日被你們欺辱責罵,身上到處都是傷疤……”
說著她抬起袖子把假裝抹淚,“我哥才三歲你們就讓他乾活,五歲就做飯,七歲就下地,你們不僅不給他飯吃還動輒打罵,十歲去了學堂做工,所有的工錢全上交,好不容易得菩薩保佑看了幾本書習得了如何做文章,你們就準備把他嫁給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為上門女婿。”
“哪怕不是你們的親生孩子,你們也不該如此對他!你們真是大壞蛋!今日我就要請縣太爺來為我哥主持公道,把你們這兩個拐子抓進大牢!”
江淮先是語氣哀傷地說完江謹言的童年經曆,後說到主持公道時語氣又變得堅定,如此出神入化的演技,成功把圍觀群眾的情緒調動起來。
病人和家屬以及醫館的夥計學徒們紛紛同情起江謹言來,大家夥兒指指點點的對象變成了江謹言的養父母,紛紛譴責他們的心狠手辣,枉為父母。
“對幾歲的孩子這麼狠心,說不準真是偷來的孩子。”
“真是造孽啊,小心報應到你們親生兒子身上!”
“還好孩子的家人找到他了,真要當贅婿去了,一輩子就毀了!”
“這個人我知道,昨日縣衙裡狀告富嶽書院和趙家的就是他!
養父養母二人見江淮隻憑短短幾段話就成功逆轉局勢,急得隻能大叫道:“江謹言呢!我們要見江謹言!有什麼事出來說清楚!你彆忘了,你還是我們家的人!”
“我們沒有偷孩子,我們是路上撿來的!如果有拐子拐了他,那也是拐子把他扔了才讓我們撿到,若不是我們給他一口飯吃,他早就餓死了!”
“江謹言!你出來啊!你這白眼狼!”
“吵死了,吼什麼吼什麼?再吼小爺就打人了啊!”江小舟把拳頭捏得嘎吱響,當著養母的麵揮了揮,成功把養母嚇得噤聲了。
江淮眼睛一眯,正想著怎麼懲治這兩個人,突然身後的房門嘩啦一聲被打開了。
她扭頭一看,見江謹言一臉慘白地扶著門站在門口。
他應該是硬撐著站起身的,身上穿著他昨日那件舊衣服,頭發簡單挽著,雖整個人看著很憔悴,但神色卻很淡然,透著一股處事不驚的感覺。
這些年來,他早就習慣了如履薄冰的日子,養父養母的話傷不了他分毫,他起初選擇避而不見是知道養父養母見到他定會更加糾纏不休,隻要江家下人將他們趕走就好。
但後麵他聽見江淮和他們理論起來了。
江淮才十三歲,還是富貴人家的小公子,何曾與這種市儈潑皮打過交道,他擔心他們不乾不淨的話嚇到江淮,侮辱了江淮的耳朵。
“大公子!您怎麼出來了!”守在門口的下人見狀趕緊想將他扶著,但江謹言卻擺了擺手拒絕了。
“哥。”江淮叫了他一聲,有點拿不準江謹言是什麼主意。
江謹言看向她,點了點頭,“淮弟。”
江淮聞言露出笑來,幾步跑上台階,親熱地抱著他胳膊,實則是暗中攙扶著他,“哥哥,你身上的傷好點了嗎?怎麼今兒就下床了?”
江謹言輕搖頭,“我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