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猶豫,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舒棠以為自己可以在雜物間裡順利地找到人魚,然後安撫一番,將小玫瑰帶走。
但是就在她踏入了雜物間之後,身後的大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舒棠立馬有種踏入了什麼危險領域的錯覺。
黑暗裡的人魚身形高大,野獸一般危險的雙眼注視、審視著她,強大的精神力四麵八方包圍著這間狹小的雜物間,將此處變成了一個危險的捕獵場。
“他”並不想要嚇到她,所以才選擇了藏起來,可是她鍥而不舍、孜孜不倦地追著“他”跑,一定要讓“他”現身。
於是,這隻恐怖的凶獸決心恐嚇一下這隻小貓,告訴她:不要探究、好奇“他”是誰。
也不要試圖改變現狀。
舒棠此時能夠明顯地感覺到,那個高大的身影就在她的身後,仿佛可以聽見“他”沉重而均勻的呼吸聲。
她轉過身想要看清楚他的樣子,然而,下一秒——
一隻冰冷的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溫度很低,還帶著外麵雨夜的涼意。
她的眼睛被遮住,什麼都看不見了。
視線被掠奪之後,感官就變得非常的清晰。
她感覺到他的手非常冷,仿佛在雨裡淋了許久,“他”觸碰她的動作很輕,僵硬又虛虛地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讓她看見“他”的模樣。
儘管如此,因為極大的體型差距,在人魚緩慢地靠近舒棠的時候,仍然有種絕對的壓製感,仿佛隻是捂住她眼睛這樣的動作,就可以讓她無路可逃。
人魚保持著這個捂住她眼睛的姿勢,威脅性地、虛抬起了她的下巴,慢慢地靠近了她,冰冷的呼吸瞬間就在她脖頸間激起了一片戰栗。
脖子是命門——而這隻深海裡的捕食者,可以輕而易舉地咬斷她的脖子。
果然,那隻小貓立馬渾身僵硬,連呼吸都似乎慢了半拍。
過了約莫兩三分鐘的樣子,或許是覺得威脅夠了,人魚才慢慢地鬆開了她。
“他”在無言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到此為止。
她不要再一直追著“他”、探究她會害怕的真相了。
人魚準備鬆開她,再次退回黑暗當中。
然而在將捂在她眼前的手撤走的那一刻——
舒棠突然間抬手飛快地抓住了人魚的手。
對於人魚而言,這點的力度根本不可能起到任何阻攔的作用,但是黑暗裡,高大的人魚垂下了眸子,停下了退後的動作,漆黑的雙眼注視著她的動作。
舒棠什麼都看不見,隻能順著人魚捂她眼睛的手,慢慢地往後上方摸索。
舒棠摸到了人魚還在滴水的長發,接著是形狀優美至極,摸上去卻十分冰涼的唇。
溫熱的手指在人魚的唇上停留了片刻,這個動作就像是深海裡麵的小魚,輕輕地碰了“他”一下。
黑暗裡的凶獸遲緩地歪了歪頭,冰冷的唇留戀這指腹的溫度一般,輕輕擦過。
舒棠立馬縮了縮手。
舒棠已經發現這條魚渾身濕透了,發梢還在滴水,在這個氣溫即將接近零度的夜晚,冷得像是一塊冰。
她在心中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她找錯了位置,繼續往下,終於找到了人魚的另外一隻手。
舒棠鬆了一口氣,把手裡價值八十塊的紅蘋果塞進了人魚的手裡。
麵色蒼白的人魚遲緩地低頭,看著手裡紅彤彤的蘋果。
她沒有回頭,隻是對著身後黑暗中的那個高大的怪物說:
“今天晚上雨這麼大,”
“跟我走,好不好?”
許久之後。
久到舒棠幾乎都要以為對方不會有任何回應了。
身後,人魚慢慢地退後,鬆開了她,藏進了一片黑暗當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舒棠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推開了雜物間的大門,走入了大雨當中。
很快,淅淅瀝瀝的雨聲裡,她的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舒棠走,“他”也走。
舒棠停下,“他”也停下。
仿佛在無聲地回答她的那個問題。
跟我走,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