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廝下一句便說:“一個病呆子我蔡某人還兜得住,兩個可不行,男子欠我的情他日他有本事當了大官自要還我,可小女子欠了我情,豈不是要以身相許?”
“俗話說兄弟之妻不可欺,同窗之妻亦是如此,這可要為難我蔡某人了!”
氣得小丫頭瞪圓了眼睛怒視他。
仿佛對麵是個十八層地獄剛撈出來的超級流氓!
蔡逸拿扇子一耍帥,笑哈哈地離家出門。
今穠無奈歎口氣,這樣的人無法說他好壞,好的時候極好,就是不太正經,總不說討人喜愛的話,非得皮上兩句,可見天生喜愛討打。
蔡逸離開後,磕磕絆絆又熬了一日,沒出什麼大差錯,隻是湯藥照常喂著,人看著也不那麼燒熱了,但卻未曾見人醒來,便是大夫都嘖嘖稱奇,說未見過這樣的病例,又說也可能前頭高熱時傷到腦子,一時又讓今穠憂心不已。
她的生哥,雖是農家出身,卻有鴻浩之誌,尚未參加鄉試會試,未曾親眼見到他崇尚不已,想為之效力的天子,又怎麼可以輕易折斷在這裡?
夜深時,小丫頭年紀小熬不住在外間睡去,今穠終是忍不住,坐於瑜生床前,發了狠小聲道:“生哥再不醒來,穠穠便離了你去,來日隨便找個男子嫁了,是農夫也好是挑貨郎也罷,無論他做什麼是什麼人,隻要不要叫穠穠這般操心憂慮,每日難過得食不下咽,睡不安覺,便滿足了。”
“到時,你要醒或不醒,都不乾穠穠的事,醒了去考你的狀元,當你的大官,不醒……不醒那就睡一輩子,穠穠隻遺憾到時無法宴請生哥參加我的喜宴了,畢竟細較起來生哥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有成婚不宴請恩人的?”
“是不是覺得穠穠特壞?穠穠就是這樣壞心腸的人呀。”
狠話說得越深,越是傷心,幾滴熱淚落在床上人的手背。
床邊的女子未曾發覺,一邊掉著淚,一邊說著“狠話”。
“那日柳夫人問我何時嫁你,我不知如何作答,料想是因為穠穠存了這樣的壞心腸,生哥可會難過?”
“生哥哪會難過?生哥最是自私了……”
越是說,情緒越無法控製,大抵夜深易勾人心傷。
這陣子瑜生生病帶來的龐大壓力,在舉目無親的府城裡,第一次出遠門便要承擔著未婚夫的生死,又不敢告知家中的壓力,對仰賴的未婚夫的極致擔憂,讓今穠徹底崩潰了情緒,沒了往日的溫柔淡定。
她佯裝的無事與冷靜,在此刻化為了灰燼。
“梨兒與柳夫人總說穠穠是個極好的人,歎穠穠如何將你照料,問我可會心煩?我笑笑說無事,好似自己生來是個打不倒的人,好似我生來就該知道如何淡定如何冷靜,如何照顧人……”
“可穠穠心裡也會害怕,也會彷徨,也會有不知道該當如何的時候,穠穠其實沒那麼厲害,穠穠隻不過是個再普通再普通不過的凡人女子。”
“普通女子尚且知道來曆心有歸處,穠穠從未有過……生哥這麼聰慧,告訴我該當如何?”
她說至此處,早已淚流滿麵,一張連日來日漸憔悴的俏臉綴滿了珠光,脆得蒼白,好似一碰就碎,邊上燭光搖曳,美得驚人
床上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眸子。
直勾勾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