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補充:“那抹額的確好看,我若有空,不知能不能向她學學。”
馮氏笑道:“惠丫頭啊,就是郭家的二丫頭,以前大奶奶的嫡親妹子,她母親和你母親是以前鄰居,也是好姐妹呢!你母親……挺喜歡她的。”
說完這句,馮氏就往前去了,宋胭從她的話裡終於聽出些東西來。
“以前大奶奶”,就是魏祁過世的元配夫人吧,那個惠丫頭,是他元配夫人的親妹妹。
而馮氏最後那句話,絕不是順口說的,她的意思是……那惠丫頭才是魏祁母親中意的兒媳。
不錯,世家聯姻,大多如此,姐姐若是早亡,便再讓妹妹嫁過去,一來可以照顧姐姐留下的孩子,二來可以維係兩家情誼。
所以魏祁原是準備娶妻妹的,因為出了五郎這事,國公爺這做祖父的便出麵讓他救火,他母親雖不願意,卻也沒辦法,便隻能依了。
原來就算是魏祁,也要為了家族犧牲自己的姻緣。
宋胭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隻是看了看天邊的晨光,沉默著回了自己院中。
沒一會兒江姨娘又來了,給她請安,卻沒帶曦姐兒。
江姨娘道,曦姐兒早上有些不舒服,所以沒來請安。
宋胭什麼也沒說,淡淡應了江姨娘幾句,讓她離開了。
秋月與春紅都不忿,很明顯曦姐兒是江姨娘教養的,江姨娘儼然就是曦姐兒親娘,現在才第二天,曦姐兒不來向母親請安,江姨娘還一副“那是嫡小姐,我也沒辦法”的模樣。
到底是曦姐兒不來,還是江姨娘讓她不來?
“要不然,奶奶回頭同大太太或是大爺說說?”秋月提議。
宋胭歎聲搖搖頭,“沒什麼好說的。”
婆婆並不喜歡她,自不會替她出頭,至於魏祁……那可是他死去元配夫人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女兒,他怎麼可能為了這麼點小事去苛責?
宋胭什麼也不想管,以前愛看詩文和書現在也沒心思看了,就端正坐在房中刺繡。
這一日,魏祁又是入夜也沒回來。
她沒有早早睡下,而是坐在床邊乾等著,一是不敢自顧自睡下,二是還要說回門的事。
好容易等到二更都快結束,魏祁回來了,宋胭連忙從床上起身,替他接過手上的官服,然後問是否用過飯,要不要弄些吃的來。
魏祁搖頭:“不必了。”又問:“怎麼還沒睡?以後不用等我。”
宋胭心中微微一暖,一下有了勇氣,先道了聲“是”,然後道:“明日是回門的日子,大爺……有空嗎?”
魏祁回過頭來看向她,似乎想了起來:“好在你提醒,我差點忘了。那明日一早過去,隻是……”
他想了想,說道:“這次朝中出的事太大,聖上震怒,明日下午還有一次內閣議事,缺不了,我便在嶽家待半天,再去內閣,不知嶽父與祖父能否應允?”
宋胭連忙道:“他們自然不會有二話,大爺公務繁忙,能抽出半天就很難得了。”
魏祁溫聲道:“哪裡的話,這確實算我失禮。”
宋胭欣喜,她覺得魏祁並不像她以為的那麼可怕,至少他會和她解釋明天還有內閣議事,還會說自己失禮,倒是沒有那種高官的架子。
想到此,宋胭又趕緊去給他拿寢衣。
魏祁接過了寢衣,和她道:“你先去睡吧,我稍後還有些事要做,不必等我。”
提到“睡”,宋胭便能想起那件事,聽到這話,連忙點頭,退到一邊去了,等他進了浴房,她就心安地去了床上。
雖然知道他是不想碰她,但也是真放鬆,她還挺樂意的。
她很快睡著,也不知魏祁是什麼時候睡的,隻知道第二天她醒來時身旁並沒有彆人,明顯魏祁仍然是在次間榻上睡的。
丫鬟進來服侍時,兩人都已經起身。
魏祁穿著墨藍色銷金雲玟團常服,她也穿戴得嬌美喜氣,乘了牛車,往宋家而去。
魏祁也在牛車上,國公府的車廂,裡麵寬敞,但密閉的空間裡坐兩個人,不管怎樣都覺得局促。
實在覺得壓抑,宋胭忍不住沒話找話:“大爺是一直都這樣忙麼?天未亮就出去,夜深才回來。”
魏祁露了一絲笑:“自然不是,這次是意外,婚禮那日,宮中出了樁事。”
“哦,原是如此。”宋胭輕輕道。看見他的笑,她覺得驚奇,又覺得放鬆了一些,他真的比她以為的要平易近人。
魏祁問:“這幾日在府上還習慣麼?有沒有什麼不適的?”
宋胭點點頭:“習慣。”
她沒那麼傻,隻因為他一個和氣的笑,就誤以為能和他說女兒對她的不敬,姨娘對她的心機,還有婆母的冷淡。
頓了頓,魏祁自己說道:“母親生性冷清,也因身子不好,極少言笑,如果有讓你不舒服的,彆太放在心上。”
宋胭“嗯”了一聲。
她想,他應該也知道婆婆不會喜歡她。
此後一路無話,牛車到宋家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