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抱著孩子離開,正好這時有下人來喚羅氏,讓她去看看廚房的菜,羅氏便急著離去,讓宋胭帶魏祁去廳上。
魏祁問宋胭:“是你嫡親弟弟麼?”
“是。”宋胭回答:“哥哥腿傷後,父親新納的姨娘,一進門便生了對龍鳳胎,大的是女兒,叫平兒,小的便是剛剛的安兒,兩個都聰明伶俐,惹人喜愛。”
魏祁多看了她一眼,“那你和你母親,還有兄長……”
魏祁的話沒說完,但宋胭卻一下就聽出來他話中的關切。
是的,安兒越聰明伶俐,便越叫他們幾人心中難受,宋家、父親那裡,有了健康的二兒子,說不定以後還會有三兒子,四兒子呢?所以沒那麼在意腿殘的大兒子了,隻有她和母親在意,每每看到活蹦亂跳的安兒,看見父親臉上欣慰的笑,她們就難受。
“不管怎麼樣,有了新弟妹,以後也是兄長的倚靠。”魏祁說。
宋胭點點頭。
雖是難過,但這弟弟,也是宋家未來的希望。
魏祁果真待到午飯後就離開了,下午宋胭便在娘家自在玩了大半日,黃昏才乘了牛車回去。
今日她心情好,一是剛回了娘家,二是發現魏祁人還不錯,所以壓抑了三天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再見到國公府的大門也心中暢快。
沒想到就在門口,卻見六郎魏楓從裡麵出來。
“快點快點,等一下晚了!”魏楓總是來去一陣風,此刻也跑著出門,一眼見到宋胭才停下來,恭敬道:“大嫂。”
宋胭正欲開口,卻看到五郎魏修也從後麵出來,兩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對。
他們最後一次見麵,還是馬上要下聘的未婚夫妻,那日花朝節,馮氏邀她到國公府玩,魏修偷偷帶她到芭蕉叢後,塞給她那隻木鴛鴦,告訴她過兩日他們家就去下聘。
但過了兩日,他們家去長公主府提了親,國公爺則到宋家訂下她和魏祁的婚事。
從那時到現在,這是他們花朝節分離後第一次見麵,卻已物是人非。
這時魏楓拿胳膊肘輕輕撞了撞魏修,提醒他叫人。
但魏修不知是沒感覺到,還是沒聽,就這麼直直看著她,一聲也沒吭。
宋胭擠出一絲笑道:“天要黑了,你們還出去?”
魏楓回答:“幾個友人約我們去攬月樓賞月,都是常在一起玩的人。”
宋胭說:“那你們早去早回,彆讓家人擔心。”語氣真的像個大嫂。
魏楓“誒”了一聲,拉了魏修便走,魏修一邊走,一邊仍回頭看她。
宋胭卻目不斜視,步履匆匆進了屋去。
她知道何為瓜田李下,在這國公府,她和誰都能多看兩眼,多說兩句話,唯獨和五郎不行。
今日魏祁倒回得早,天剛黑他就到了,宋胭想起從家中帶過來的食盒,和他道:“大爺下午沒在家中用飯,母親過意不去,特地給你裝了盒糕點帶過來,是馬蹄桂花糕和雪花酥,揚州的廚娘做的,大爺嘗一嘗?”
“好,母親有心了,先放著吧,我稍後嘗嘗。”魏祁應聲。
宋胭將食盒放在了他旁邊的小桌上,垂手在旁邊候著,魏祁看她一眼道:“你先去沐浴休息吧,我還有些事。”
“好,大爺也注意著身子,彆忙太晚。”宋胭低頭退出明間,等到了裡間的臥房,她才扭頭看一眼明間方向,見不到魏祁人,便放鬆下來。
但這樣的放鬆也沒持續多久,天色已晚,馬上她就要去沐浴,然後……
行夫妻之禮,多半是今晚了吧。
顯然秋月春紅也是和她一樣的猜測,還特地給她拿了桃紅色的寢衣,看著很是嬌柔,她本想拒絕,但魏祁就在次間書桌前看書,這邊說句什麼話,有點什麼動靜那邊都能聽到,她也就忍住了。
魏祁今夜也沒弄得太晚,二更就去了後麵的浴房沐浴。
前邊能聽到那邊傳來的水聲,宋胭一次次給自己打氣。
他沐浴倒是比她快許多,出來時丫鬟們已經從房中退出,橘色的燭光下,隻有兩人。
宋胭坐在床邊,披著長發,微微垂著頭,顯得極其乖巧。
他過來,卻不是肅穆的官服,也不是整齊的常服,而是一身柔軟的白色絲製寢衣,是她不曾見過的模樣,也莫名就多了分曖昧,於是原本已經坦然的她呼吸一緊,隻覺身子都有些發抖。
她低著頭,卻覺得他側過頭看了她一眼,於是她更加低著頭,隨後他過來,坐在了她身側,與她隔著一個人的距離。
緊張到極致,她口吃道:“大……大爺沐浴好了?”說著微微抬頭:“我給大爺把發髻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