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胭回了自己院中,到榻邊坐下,不由長舒一口氣。
好在魏祁公道,要不然這樁事還不知會鬨成什麼樣。加上那福寧郡主不可一世的態度,她以後能不去西院就不去了,省得惹出意外。
沒一會兒,陰沉的天果然下起了雨,她待在房中,有一下沒一下懶懶繡著扇麵。
等到下午,春紅從外跑進來,告訴她福寧郡主果然有錢,還一點都不藏著掖著,聽說上午就在西院發錢,每個下人給喜錢,有個東院這邊去傳話的,被她看到了也給了賞錢,可把後院這些人高興壞了,直誇郡主人大方、心還善。
秋月一邊疊著衣服,一邊回道:“她做她的散財童子,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再說也是西院的事,西院的事以後我們少打聽。”
春紅聽出她話裡的責備,低聲辯解道:“我沒打聽,是彆人和我說的……”
宋胭回道:“沒事,她有封號,身份尊貴,也許一向如此,就看人家歡喜。”
隻是兩人同一個月內嫁入國公府,郡主那邊大方,做散財童子,便顯得她這邊小氣,一毛不拔。
兩相對比,差異尤其大,秋月正是為此而不高興,也是怕她難過。
宋胭倒也不難過,隻是輕輕歎息,決定好好練一練自己的女紅,國公府開支大,給曦姐兒的禮,給郡主的禮,都是母親給她備下的,花了不少錢,而往後還有許多這種人情往來。
娘家為嫁她嫁妝著實沒少出,後麵便幫不了她什麼了,她要維持閣老夫人的體麵,便要精打細算,許多繡活能自己做就自己做了。
等到下午,景和堂那邊來了個媽媽,說是大爺晚上就在那邊用飯歇息,不過來了,讓宋胭不必準備。
宋胭也就自己吃了飯,沐浴休息。
一連幾日魏祁也都歇在了景和堂,不再過來,據她所知,他每日忙公事忙到半夜,也不曾去江姨娘那裡。
她疑心等過了這新婚期,或是她有了孕,他便不會來了,什麼也不能打擾他辦公。
那樣的話,倒也行……
到她月事完,又過兩日,入夜時景和堂那邊給她送了個請帖來,說是魏祁從外麵帶回來,同僚給的,宋胭一看,是興慶坊陳家的四姑娘出閣之喜。
那陳家她也知道,也是高門大戶,隻是送請帖來的這一房她不知道,似乎也在兵部,是魏祁的同僚。這樣大的喜事,自然要親自攜禮過去,魏祁將這喜帖交給她,意思便是讓她來安排了,可她連陳家和國公府的關係都不知道,也從沒有這樣的經驗,隻能去問婆婆。
隔日一早,宋胭便趁請安時拿了請帖去請教張氏。
張氏道:“這陳家的姑太太是宮裡的主子,陳太妃,他們家的老三,又和老大同在兵部,關係不淺。”說著叫來趙媽媽,問:“這次我們家辦事,他們送的什麼?”
趙媽媽馬上回答:“我記得是一尊綠釉的南海玉觀音像,並禮金一百兩,我去翻翻賬冊。”
趙媽媽說著去了,一會兒回來確認了剛才的數字,兩人合計一番,張氏決定回贈一座琉璃屏風,禮金也是一百兩,囑咐趙媽媽去辦。然後看宋胭道:“你今日這身便太素了,去陳家見人不少,多少得氣派一些,還有你身邊那兩個丫鬟,置幾身新衣服,備些首飾,出去不能太寒酸。到了那裡,多看多聽,少說話,依著主家安排就行。”
宋胭聽了一通教導,回來便開始收拾自己的首飾,的確,母親料到了這些,給她提前備下了幾套貴重的衣服和首飾,雖不出風頭,卻也還算拿得出手,卻獨獨忘了身邊的丫鬟。
秋月和春紅還是在宋家時的衣服,這次隨她到國公府,也就各置了一身新衣,棉布的料子,如今才意識到形製還不如國公府的二等丫鬟,而身邊丫鬟的穿著也是主子的臉麵。
喜宴就在三日後,她趕緊拿自己的首飾給兩人湊了湊,又拿錢去外麵買了兩身絲製的成衣,兩個姑娘倒很高興,給自己塗胭脂,梳辮子,穿新衣服在鏡子麵前照了半天。
宋胭看著她們道:“這一打扮,還真好看,回頭被人看見了,不會來找我提親吧?我身邊一時半會兒還少不了你們呢。”
兩個丫鬟知道主子在打趣自己,不由紅了臉,秋月馬上離了鏡子,扭捏道:“奶奶自己要我們打扮,這才打扮一下,又來笑話我們。”
“就是!”春紅也道。
宋胭笑笑沒說話,心裡想起母親的交待。
母親說秋月與春紅模樣都不差,雖是實在的性子,但天長日久,也不可大意,她還須時時警惕,彆讓她們生出不好的心思。
這說的是彆讓她們往姑爺身邊湊,最後早早被收房。
隻是當初母親和她說時,針對的還是魏修,她當時很不歡喜母親說這些,因為她無法想象魏修有彆的女人,也覺得秋月春紅絕不會這樣,但現在……
如果是她們做姨娘,怎麼說都是自己人,她們對自己沒有二心,自己也會對她們的孩子多一分感情,大家一團和氣,便不會像江姨娘一樣陽奉陰韋,看不透心思。
隻是她想得很好,偏偏魏祁是個一心忙公務的,並不會有多少心思在後院,或許她們更願意嫁個噓寒問暖,知冷知熱的?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以後的事,先等她有了孩子再說。
宋胭輕輕歎息,繼續去做手邊的針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