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好看?
他本就不喜穿女子的衣裳,聞言搭在身側的手指用力捏緊,想著如今的處境,深吸了幾口氣,才平靜地嗯了聲。
許是終於得到了回應,薑幼宜很是歡喜,眼巴巴地看著她又道:“姐姐,我是薑幼宜,幼幼。”
沈玨在半昏睡時,便清楚了她的名字,沒有想到她會這般鄭重地介紹自己,真是心思單純,也難怪會被人欺負至此。
見小女孩還期待地看著自己,他遲疑地頓了頓,手指鬆開又緩慢捏緊。
不假思索道:“王玉。”
薑幼宜歪了歪腦袋,跟著她把這兩個字在嘴裡輕聲重複了一遍,就無師自通地道:“我知道啦,是玉姐姐。”
沈玨的眉頭擰了又擰,似有千言萬語,到底是什麼也沒說,全化為了一個重重的嗯聲。
“敢問姑娘,這是哪。”
薑幼宜扁了扁嘴,糾正他:“是幼幼。”
沈玨倒是有不少弟弟妹妹,卻都不親近,還從未如此親昵的喚過誰,他沉默了幾息,閉了閉眼,聲音沙啞地道:“幼幼,這是哪?”
薑幼宜這才滿意,開心地回道:“是幼幼家啊。”
沈玨:……
恰好這時,雲水交代完事情,端著點心回來了。
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自然地替自家姑娘接話道:“這是鳳陽候府啊,你不知道嗎?我們姑娘昨兒就是在府門外救得你,你又是從哪來的,怎麼好端端的昏迷在雪中,你的家人呢。”
有了方才的事在,雲水對他的戒備低了些,但還是好奇,這人的來曆與身世。
沈玨的目光閃了閃,道:“我來尋永安巷的溫家,他們府上的老管事乃我外祖。”他說著頓了下,聲音更加沙啞地道:“我與父母上京投奔外祖,路遇歹人,母親放了把火,隻有我從火中逃出,如今,他們都不在了。”
他明明是以一種極為平淡的語氣說這段身世,可不知為何,主仆二人都能感覺到他說的不是假話,尤其是他尚顯稚嫩的臉上,不經意流露出的神情。
那是種無法偽裝的悲傷。
雲水瞬間就聯想到了他燒壞了的衣裳,以及沙啞到雌雄莫辨的嗓音,一切就都合理了起來,再看他的眼神就變成了同情,原來也是個苦命人啊。
想到昨兒她還阻止姑娘救人,不免有些心虛,趕忙熱心地道:“你彆怕,這是永安巷沒錯,這隔壁也確是有戶姓溫的人家。”
沈玨的臉上終於有了不同的神色,他定定地看著雲水,想了想措辭:“那可否請姑娘幫個忙……”
不等他說完,雲水就打斷道:“但他們如今,已經搬走了。”
前朝皇帝昏聵,聽信妖道的話建道館修摘星閣,不僅勞民傷財還大肆征召苦力動工建閣,惹得百姓哀聲哉道苦不堪言。
就在此時,新帝打著清君側的旗幟舉兵殺入京城,在午門外斬殺了一眾奸佞,逼得皇帝退位自縊,於半年前在群臣擁戴下稱帝改國號為燕。
而這永安巷住的,便是此番有從龍之功的諸位大臣。
至於原先住的是姓文還是姓溫,都已經不重要了,新帝想要拿這獎賞功臣,他們自然是收拾麻利得滾蛋。
從雲水講述這些事起,沈玨的唇瓣便抿成了一條線,他沉著臉,一雙眼幽深得嚇人。
見他如此消沉,雲水趕緊安慰他:“剛到京城那會,我瞥見過隔壁那家大門緊閉,不像是有人要搬進去的樣子,許是那院子太小,未被大人們瞧上。那溫家恐是怕挨著貴人這才搬了地方,你彆急,等過幾日我讓人幫著打聽打聽,再說了,隻要院子還在,他們家的人總會派人回來的。你呀,先在這把傷養好了再說。”
沈玨自然知道她說的沒錯,他現下傷勢未愈,也無處可去,但他還有些猶豫。
外麵危機四伏,可這從龍之功的薑家就安全嗎?
他還在思量,就感覺有隻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他低下頭,就看見了薑幼宜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
她的小臉紅撲撲的:“玉姐姐,和幼幼一起。”
他心裡想著等明日恢複得差不多就離開,但對著她那無比誠摯的眼睛,出口的卻是:“方才那些人,定不會善罷甘休,我留在這,隻怕會給……幼幼,添麻煩。”
被他這麼一提醒,雲水才想起她們的處境,並不比這無依無靠的小姑娘,好到哪裡去。
一時之間,屋內寂靜了下來。
沈玨抿了抿唇瓣,便要把薑幼宜手中的衣袖扯出,可不等他動作,就聽雲水一拍手掌道:“我有主意了!”
兩人同時朝她看去,隻見雲水笑容滿臉,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道:“你若身份不明,自然不能留在府上,可你要是成了我們姑娘的貼身婢女,不就順理成章的留下了!”
沈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