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門口(小修) “彆在這裡禍害小妹妹……(1 / 2)

佳期如許 南方之下 6884 字 7個月前

兩人在紙上的拉鋸持續著。

孟佳期被他光明正大按著她畫稿的手、他居高臨下的俯視弄得生了怒意,一張美人麵罩上層薄薄的寒霜,正要擺點臉色給這男人看,好讓他知曉她的態度時,男人卻忽而勾起唇角。

“我能不能添幾筆?”

“隨便你。”孟佳期說著,心想,看在她畫的人是他的份上,忍耐,忍耐,忍耐這個沒有分寸的男人。

她鬆開些氣力,速寫本落到了男人掌中。

她這才注意到,相比起她纖柔的小手,他手掌那樣寬大,指根和手背連接處,筋骨分明,拉出根根筋關節。

厚重的速寫本落在他手上都顯得薄、輕。

他小指的長度幾乎趕上她的中指,利落性感。孟佳期心裡突兀閃過一個念頭,原來長得高的人,手指也這般長。

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抽筋,孟佳期忽然想起網上衝浪時,她看到男模照片底下的評論。

那評論裡的姐妹這樣說。“我都不敢想象這手一隻把我按在牆上,另一隻掐著我脖子窒息地吻我,該有多爽。”*

這評論在她腦中閃過,倏忽一瞬。

她到底在想什麼??對著陌生男人的手想入非非?孟佳期在心裡惱怒地對自己一哂。

這時,男人似乎低聲說了句什麼,但她沒聽見。

孟佳期略有些疑惑,把目光從他手上挪開,疑惑地“嗯”了一聲,心中想的卻是,幸好這男人不是吸血鬼,不會讀心術。

“把筆給我一下。”握著她插畫本的男人又重複了一遍。

孟佳期一邊在腦中驅趕著亂七八糟的念頭,不作聲地把筆遞給他。

男人接過,中指挨靠著拇指的地方,最上方指節有繭,想來是常年握筆形成的繭。

孟佳期看到他的繭,不覺用大拇指摩挲了下她右手中指上的繭。

他們握筆的姿勢一樣。

明明是該注意他筆下線條走向的時刻,孟佳期卻注意到,紅環鉛筆筆身上,被她咬出的淺淺齒痕,正靠在他的虎口上,和他的筋骨緊密地挨在一起。

“好了。”

他添了幾筆後,手指抓住速寫本上方,遞給她。

孟佳期低頭去看。

在她畫的細節和動態上,他添加了手臂彎折處幾筆,畫出了因曲臂點煙的動作,衣服起了褶皺。

明明是寥寥幾筆,他卻畫出了動態感,衣服束縛下肌肉的走向和動態,衣服褶皺和肌膚之間的相互作用力。

看了這幾筆,孟佳期對男人的印象又有所改觀。

看著是個吊兒郎當的富家太子爺,畫功還挺深厚。看他中指上的繭,付出的精力隻怕不少。

紅環鉛筆重新回到她手中,兜兜轉轉一個圈。遠處有個人叫了一句“Joseph”,似乎是在叫他。

孟佳期下意識地記住他的英文名,等回過神來,

男人卻已經單手插在柴斯特大衣的口袋裡,走遠了。

舞會結束,葉酩過來找她。

“期期,你自己回去可以嗎?我今晚就不回宿舍了。”葉酩一邊說著,一邊朝孟佳期露出曖昧的笑。

“可以。”孟佳期對此沒有意見。

“回到宿舍給我發條消息。”葉酩衝孟佳期眨了眨眼睛。

彆墅門口,潮濕的門汀前。參加舞會的賓客們正等著侍從將車從地下車庫裡泊出來。

孟佳期想打計程車回去。她立在門汀處翻開DiDi,排隊人數顯示100多名。她按了排隊鍵,一邊無所事事地將目光投向從車庫處泊出、有條不紊開至門汀前的豪車。

就怎麼觀察著,孟佳期看出點門道。

最先泊出來的車,車牌號碼更簡潔,車型也更尊貴。

似乎在這場泊車中,也隱隱含著權貴至先的道理。

而最先泊至門汀處的,是一輛鋥黑色的雙R轎車,車型方正,車頭的小金人十分矚目。

之前她看到的那位穿柴斯特大衣的男人,一手閒散地插在大衣兜中,另一隻手張開,隨意對著門汀揮了揮,他那雙隱藏在眉骨之下的眼睛,似乎在注視著所有人,又似乎誰都沒有看。

門汀上,幾乎所有穿西裝、打領帶的賓客,都用最熱切的笑容和招手來回應他。

男人上車之後,雙R轎車最先離去。

孟佳期自始自終站在那裡,沒有參與這場揮手的狂歡。她琢磨了下,舞廳起碼有三百個人,三百架豪車停泊來去,不如她直接走路下山,到前頭一個的士站打車。

這般想著,孟佳期取消了叫車,緊了緊身上的大衣,繞開門汀前龐雜的車輛,徑直下山。

-

細瘦的雕花路燈下,女孩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不巧的是,沈宗庭原先乘坐的那輛雙R轎車排氣管出了些問題。

為他開車的錢司機十幾年都沒遇著這陣仗,把車泊在路邊後,誠惶誠恐地表示工作失責,並聯係了備職的司機,讓另一輛車來接送。

沈宗庭擺擺手,並沒將這事放心上,而是繞到人行道上,攏手點了支煙。

橘黃的火星自指尖亮起,沈宗庭習慣性眯起眼睛,頭頂路燈投下的光影,將他的輪廓切割得一明一暗。如此一來,他的五官顯得越發深邃、分明。

這時,他也注意到路燈下行走的身影。

女孩身材高挑纖細,在浮動的光影中,她像一株植物,亭亭玉立。

很快,他便認出,他早先在舞廳裡見過她,還強行看了她的畫。她的畫是很有靈氣的一掛,寥寥幾筆個性分明。

看著那在路燈下不斷挪動的人影,影子一截截地變短,又拉長。蒼穹夜幕無限深遠,路好似也沒有儘頭,她卻走得從容,堅定,好像她眼下隻有走路一件事要乾。

風不時吹起她的純色圍巾,她伸出纖柔的手,輕輕地攏好。

特立獨行。

她使得他想到這詞。舞會上的女郎們,大多穿著夏款的正裝裙,大麵積地裸露背部、腰部、手臂的肌膚,在舞池深處跳個儘興。

而她穿著長款風衣,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也不跳舞,自己做自己的事。

門汀裡車多,幾百輛豪車的調度,排在後頭的人不知要等到幾時,大多數人都選擇了等。隻有她不想等,自己走人行道到彆處等車。

有趣。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他低頭而她抬頭時,他看到的那雙眼睛。她一雙秋水眸,眼尾上挑,眼睛黑白分明,猶如白水銀裡臥著的兩丸黑水銀。

她看著人時,眼神很定,靜默。好像眼裡隻有被她注視著的人。

這時,不遠處響起汽笛聲,是另一輛負責接送他的布加迪到了。沈宗庭心意忽動,鑽進車裡,指揮司機。

“在她旁邊停一下。”

布加迪穩穩當當地在女孩身側停留,拂起的尾風將她大衣下擺吹起。

孟佳期不明所以,車窗下落,撤走黑色防窺膜後,露出一張方才見過的臉。

沒有了舞廳內暖黃燈光的修飾,男人眉宇鋒利,挺鼻薄唇,下頜線條流暢,眼神像幽深的海。

“我送你。”男人開口,聲線低沉。

孟佳期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送她?還是黑夜,還是個男的。他們之間,難道有什麼交情麼?

許是琢磨到她心中所想,男人忽而笑了,語調閒閒。

“你放心,絕對安全,隻是順路。”

她被他看出心中所想,臉蛋一紅,立在那裡倒不知說什麼好。

她不說話,他就一直靜靜等著她,布加迪威龍的引擎啟動著,隻是扣著手刹,不鬆開。

一輛車等一個人,好像他能等她很久。

孟佳期抬頭看看不遠處的巴士站,還是拒絕他的好意。

“真不用了,謝謝你。”